谭宗明和安迪对桌,优雅且迅速地往嘴里塞食物。口中的美味能让谭总非常有效率地恢复活力。即便是重大打击,谭总也只允许自己颓三天,三天过后该怎样怎样。
安迪眼神很欣慰。
谭宗明咀嚼吞咽,然后灌了一口水。安迪在心里默默倒数:“三,二,一……”
“我想了好几天,还是觉得我没哪里有问题。我想把所有好东西都堆他脚下,他踩也没关系扔也没关系高兴就行。我以为关系稳定了,原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对我是有钱,晟煊是我的心血我用命拼来的。我犯不着跟心灵鸡汤里似的有一百块就奉献一百块,老实说风神对我来说都不痛不痒。所以我的赠予就是不走心的,随便打发人的?我的钱也不是风刮来的对吧。我年轻的时候也有吃不起饭的时候对吧。我到处砸钱就是玩玩而已?钱就是我的心意,我前半辈子用命拼来的心意!”
谭总一通牢骚下来,发现安迪坐在他对面,居然听得挺认真。他有点感动,安迪却冒了一句:“十五个。”
安迪用手指敲桌面:“十五个‘我’,两个‘他’。”
谭宗明没吭声。
安迪悠然道:“通常一个人讲话通篇‘我我我’,这个人的自我意识就非常强大。”
“……荣格说的?”
“好像是。”
“替我谢谢他。”
安迪用手背撑着下颌,有点疑惑:“你居然会谈恋爱失败。”
谭宗明也疑惑:“你什么意思?”
安迪思考一会儿:“你的智商高于平均水平——不要那种表情,我是陈述事实。你在纽交所忽悠人的技术也不错。平时看你交际也挺纵横捭阖。可是你居然谈恋爱失败。”
谭宗明吞咽一下:“安迪,这些事情没有可比性。”
“为什么?我觉得都是人和人的……交流?”
谭宗明把手肘放在桌上有点急切:“不不不,安迪,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得告诉你一些我的经验教训。爱情还是要走心的。比如说王总。我请他娱乐,就是要促成我们之间的合作。一旦签了合同,我是不会管他回家被老婆痛打的。然而对着爱人,不自觉就小心翼翼,多想一些。”
安迪也把手肘放在桌子上:“不不不,老谭,我觉得你没什么经验,只有教训。”
“安迪……”
“最新研究成果表明多巴胺影响智商。”
“怪不得。”
“我瞎编的。”
非常愉快并艰难地吃完午饭,安迪的眼睛一直盯着谭宗明右手。那块老虎腕表很别致。谭宗明叹气:“仿的。不是真货。”
安迪道:“那你干嘛不去找找那个真的。”
谭宗明一愣。安迪笑道:“对我来说,一切都必须是符合逻辑的。有起因,有经过,有结果。如果没有起因,去找找好了。”
谭宗明打了个指响:“说得对。”
谭总生龙活虎起来。他恳切地看着秘书小姐:“我有个很重大的请求。万能的女士,你能不能帮我找出这块表……到底是仿的谁?”
秘书小姐肃然:“放心吧陛下。臣绝对不负重托。”
算是和谭宗明掰了,还是当着小李警官的面掰的。赵启平有生之年没想过自己还能站在街上跟人吵架对吼,然而他就这么干了。赵副主任值了两天的班,精神依旧不错。坐诊的时候有个干瘦的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一直盯着他的左手看。
赵启平一开始没发现,一直在跟中年男人的家属讲解x光片上他的骨骼恢复情况。讲了半天那个中年男人突然笑了:“大夫,你的表多少钱?”
赵启平一愣:“嗯?”
中年男人有种陈年的酸气,腌得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皱皱巴巴:“大夫,你这表可贵啊。”
赵启平看到表才想起来这是谭宗明跟他换的表……他还真不知道这个要多少钱。
那男人一对无神的眼睛上下扫他:“当大夫特别来钱吧。”
赵启平听这个话茬不对啊。他看了一眼男人的家属,一老一少,都跟没听见男人说话一样。
中年男人冷笑,讲话不怎么好听。赵启平突然凑近他,吓他一跳。赵启平看着他几分调皮地笑:“你知道这表的牌子?”
中年男人不屑:“芝柏。顶级的瑞士表,大夫一个月多少钱啊?能买这种表?”
赵启平憋不住笑似的挥挥左手:“我跟你说啊,这表是假的。看来咱俩都一样,对所有奢侈品了如指掌,可惜买不起,买不起啊买不起!”
作为晟煊集团总裁的特别助理,后勤办公室领导,秘书小姐展现了惊人的战斗力。她亲自和瑞士方面交流,并且把谭总的老虎腕表送去晟煊旗下的珠宝中心鉴定,寻找蛛丝马迹。差不多一周左右,她有了突破性进展。
老虎腕表大概成表于八十年代。仿制的人手法略拙劣,但是几乎把每个细节都仿进去了,尤其是表盘的隐形签名——世界祖师级表王于1795年为了对付高仿研发的防伪手段。仿制者企图以假乱真,很显然只能失败告终。
这一部分很简单,难在与瑞士的沟通。瑞士人和他们制作的表一样,轴得闻名遐迩。想要找出许多年前的客户并不简单,秘书小姐亲自飞赴瑞士。
总之这位能力完全匹配得上职位的女士用了些办法。她得庆幸谭总让她查一块表,如果是一个银行帐号,基本上不用想太多了。大约四天左右,秘书小姐终于精确定位了当年在定制老虎腕表的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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