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条没有方向的路,走到不能再走的时候,一定是颟顸的渊薮。
如今,他要怎么去站在他面前,看着孤身一人的他,对他说‘你说对了’呢?
“陛下。”燕离陌缓缓伸手,迫得凤元帝无法再退,然后绕至后面拿过他藏于袖中的小刀,“刀这么锋利,陛下龙体贵重,万一伤到了,做臣子的岂不是罪该万死?”
凤元帝知道自己并不是燕离陌的对手,藏刀也不过是平常习惯,闻言以为他当真还视自己为主,也就缓缓松开了刀,收敛神色,重归温柔,就势握住了燕离陌的手:“陌儿,朕也只是觉得你该是成婚的年纪了,府里没个人当家也不行,这才为你赐婚,如果你暂时还不想受约束,迟些再行礼也不是不行。”
燕离陌看了看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果然还是温暖得紧,真不知当初给娘亲下这寒毒的人是怎么设计出这种毒药来的,即使心中凉透,恍若天山之雪,身体也仍然还会感觉到温度。
手一滑,刀刃从凤元帝掌心堪堪而过,骇得他又是后退一步,脸色顿时黑了几分。
“陛下好意,臣就心领了。”转头直视着脸色已经沉郁得快要滴出来的凤元帝,他一手撑在肘下,一根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下巴:“不过臣已经派人去尚书府退亲了,钟姑娘冰清玉洁,怎么可以配一个以色侍君的笨蛋呢?”
“你......!”凤元帝气急,他本来就是打算一石二鸟,向燕离陌立威之余,又能借他拉拢钟敏。因为自管家灭亡之后,后宫萧贵妃萧家趁势而起,他需要培养可以分庭抗礼的力量。如今燕离陌公然退亲,还将他曾服侍自己之事说出,钟家受此大辱,岂能善罢甘休!
“天色渐晚,臣不能多呆了,这就走了。”燕离陌对他的愤怒视若无睹,却忽然拉过他的一只手,凤元帝挣了一下,自然没有挣脱。
燕离陌仍然笑着,笑得美不胜收:“陛下,臣离去之前有一物想向陛下索取。”
凤元帝大惊,却无论如何收不回自己的手,一道白光闪过,愣怔了一下,空旷的殿中才响起凤元帝的惨叫,再看地下,一只断掌横陈,有鲜血不停滴落,溅起朵朵血花。
完全没料到燕离陌会不由分说下如此重手,凤元帝剧痛不已,睁大了眼怒视这犯上作乱的臣子,门外齐斯和御林军统领,也闻声闯了进来护驾,都被眼前这血淋漓的一幕吓得够呛。
始作俑者却面不改色,把沾了血的凶器往桌上一插,他施施然转身走向床榻,浑然不顾身后剑拔弩张的一队御林军。
弯腰单手撑上宽阔的龙床,锦被玉枕,奢靡无方,自己竟然曾像后宫妃嫔一样躺于其上,过往的一切还历历在目,现在想来,果然自己是天底下第一愚笨的人,竟然以男子之身,与女子争宠,楼云骂自己那几句,当真不假!
手下一个微微用力,龙床瞬间支离破碎,轰然坠地,发出沉闷的响声,什么锦被,什么玉枕,全然化作破破烂烂的废物,就像他过去的一切,从这一刻起灰飞烟灭,没了那只曾给自己温暖的手,没了这曾让自己深陷的床,今日之后,他燕离陌再不会任人瞒哄欺骗,若有犯者,千刀万剐之!
回身一笑,随手甩出个物件,扔到还在握着自己断手颤抖的凤元帝身上,打中他止血的穴道,御林军想挡,却根本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那枚玉佩击中皇帝,又落于地上碎成两半。
“姜桓,下次再见,小爷我必让你万劫不复!”
这是燕离陌飞身离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凤元帝不顾形象地怒吼着让御林军把人拿下,可他们根本连燕离陌的衣襟都碰不到,看着他像一抹淡绿色的云,消失在皇宫上方,归于天际。
这天晚上,晟轩皇宫中不知发生了何事,全城戒严,一派肃然,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被召到了皇帝寝宫,而御林军统领及其手下数名兵士,却在一夜之间于家中暴毙。不过第二天民间流传最广的消息,却是燕钟两家赐了不到一日的婚又悔婚的事——朝堂的事太冷硬,百姓们茶余饭后喜欢的还是类似的闲话。
喜欢闲聊才子佳人英雄美人的百姓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一夜之间,出过两位大将军的燕府人去楼空,只留一座空府。
尚璟他们得到消息,赶到燕府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阿陌!”“阿陌!”“燕离陌!”
他们三人找遍了整座燕府,也没发现一个人影,皇宫里发生的一切他们并不知晓,甚至燕离陌此刻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以阿陌的武功,皇宫里那些侍卫不是他对手的,是不是?”许淳拉着尚璟和楼云求证。
“你们看!”楼云忽然指着后院墙上的枫藤。
尚璟和许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平时开的甚好的一墙枫藤,像是被利剑划过,分割成了摇摇欲坠的数条,再看不出并蒂莲花的形状。
“是阿陌的剑法。”尚璟道。
“他走了。”楼云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许淳回头看他们两个,不解道:“走,走去哪里?他的家在鄢都,他能去哪里?”
尚璟双手负于身后,远望孤鸟飞去的天际:“能让人快乐温暖的地方,才是家。”
楼云站在他身边,显然十分赞同这样的解释。
已经七月的天气,傍晚时候总是有些清凉,尤其是空荡荡的院落中,物是人非已经凄楚,更何况连旧时风景都不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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