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苍老以后的主子,他尸身保存得非常完整,脸颊甚至透出健康的红晕,仿佛只是浅浅睡了一觉。但毫无灵魂波动的状态告诉有姝,这不过是一具空壳罢了。原来此处不是阴曹地府,而是他的安眠之所?而自己又怎会离了他身边,成为淳帝被人养大呢?
难道临死之时,他竟不肯在坟墓里给自己留一个位置?有姝又是哀伤又是委屈,眼睑微微一合便掉出几颗豆大的泪珠,转而想到旁边还紧挨着一具雕满彩凤的棺椁,这才转头去看,然后愣住了。这人是谁?怎会如此陌生?
在他惊愕之时,孟长夜等人也发现了极为诡异的东西。掀开层层叠叠的纱幔,他们发现墙壁上竟挂满了画像,从细腻的笔触与写实的风格上看,这应当是同一个人的作品。起初的几幅画作描绘的是一只巴掌大的袖犬,各种姿态,各种表情,十分生动可爱,后面均为人物肖像,一名白衣少年被一位高大男子抱在怀中,或亲吻,或抚-慰,神态极为亲昵。
男子与男子相恋倒没什么出奇,奇就奇在画像明显是写实的,越到后面高大男子就越显苍老,而他怀里的少年却始终年轻秀丽。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少年的五官竟与姬公子一模一样,从眼角到眉梢,从身形到气度,可说是丝毫不差;道光帝的相貌则与将军别无二致,不过少了一嘴大胡子和一条疤而已。
看到落款处均写的是道光帝的名讳,且盖着私印,可见这些画完成于六百年前,刘温与刘传山已经惊呆了,孟长夜却面色铁青,怒火狂炽。冥冥中他知道,这画像上的人必是有姝无疑。
他转头回望,见有姝正对着一具水晶棺椁掉泪,立刻走过去查看。刘温与刘传山也追了过去。三人跳上棺椁,又是齐齐一愣。
“将军,这道光帝果然与您长得好像!”刘温彻底懵了。他从棺椁边缘雕刻的文字得知,这的确是千古一帝道光帝的尸体,也是历史上最后一个统一东大陆的雄主。自他之后,再没有哪个皇朝能创造荡平九州的宏图霸业。他留下的财宝定然极为不凡!
但孟长夜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想什么财宝,他紧紧拽住有姝胳膊,厉声诘问,“你究竟是谁?你接近我,硬要留在我身边,就是因为我长得像这死人?是也不是?”
有姝一会儿仰头去看活生生的主子,一会儿垂眸去看早已逝世的主子,慢慢陷入迟来的哀伤与迷茫中。哪怕他沉睡几百年,没能经历主子的死亡,在看见他尸体的这一刻,依然痛不可遏。
孟长夜久久得不到答案,仿佛明白了什么,提起钢刀劈碎棺椁,骂道,“草-你-娘!我孟长夜原来不过是个替身而已!你千方百计跟我们进来,就是为了与他团聚吧?老子告诉你,没门!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有姝惊跳而起,整个人吊在他强壮的胳膊上,连连哀求,“别砍,求求你了!你不是什么替身,你是主子的转世,你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但对孟长夜来说,什么转世投胎都是虚的,他只知道自己是孟长夜,而有姝只能属于孟长夜,不能再念着任何人,尤其是一个样貌与他相同的死人。
“主子,你叫他主子?所以说你之前一直睡在这儿是吗?睡了六百年?醒来就在凡间寻找他的转世,也就是我?”他越想越愤怒,三两下劈开水晶,企图捣毁道光帝的尸体。
刘温与刘传山连忙去拉,却见尸体在接触空气的一瞬间竟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唯余一件灵光闪烁、巧夺天工的龙袍慢慢飘落棺底。连最后一丝念想也没了,有姝这才被拉回现实,紧跟着跳下去,捧住龙袍嚎啕大哭,然后把脑袋扎进布料里,用力嗅闻主子留下的最后一缕龙涎香气。
他趴伏在地,双肩颤抖,模样看上去脆弱极了,更有凄惨的哭声不断传来,令人心生恻然。孟长夜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偏激了,不过一个死人而已,何必揪着不放,反叫狗崽儿把自己给恨上了。
他朝军师看去,目中流露出求救的意味。
刘温摆手,表示无能为力。他到现在还是懵的,虽然早就猜到姬公子来历不凡,却没料他竟是个真神,一睡六百年,且不老不死,连威名赫赫的道光帝都是他的裙下之臣,更何况将军这等粗人?没准儿将军还真是道光帝的转世,姬公子是刻意来助他成就霸业的?
但这个猜测,刘温只敢默默在心里想想,哪能说出来?将军性格极为霸道,看上谁恨不能里里外外独占,绝容下姬公子心里还有一个死人,即便那死人是他的转世,也绝不会认。
当将军惊慌失措,军师束手无策之时,反倒是刘传山这一根筋的大老粗救了场。他趴在另一具水晶棺上,啧啧叹道,“哎哟我的娘,这人究竟是谁啊?能摆放在凤棺里的人不应该是皇后吗?道光帝的皇后是个男子也就罢了,怎会小眼睛、塌鼻子、糙皮肤,简直丑得不能看!”
有姝立刻忘了哭泣,抱着龙袍爬出来,垂眸细看。
水晶棺里的男子面容尚带着几分稚-嫩,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浸泡在某种淡黄色的液体中,仿似睡着了。他五官的确十分丑陋,身材也较为瘦弱矮小,身上穿的服饰并非大燕国的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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