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乡亲,余下的钱本官要用来购买粮食以备不时之需,若是你们不放心,届时本官自会张榜公示。好了,今日就到此处,大家各自散了吧。”有姝摆手。
“县太爷,别忙着走,去咱家吃顿饭吧!”村长急忙大喊,然后引来一片附和声。至于余下的钱财究竟怎么处置,他们并不关心。抄来的财物全被狗官侵吞早已是众人皆知的秘密,莫说县太爷把绝大部分钱粮留给了村民,便是他一口吞了,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像小赵县令这样的人,在大庸国足以称得上“清官”二字。
阎罗王在下边盯着,有姝哪里敢吃村民的粮食,连忙摆手推拒。见他要走,缩在角落的一拨人忍不住了,尖声喊道,“县太爷,您这就走了?您不管我等死活了?我等也被李二狗抢走田地钱粮,怎么现在连一个子儿都没看见。”
旁边有村民欲言又止,却碍于他们凶狠的目光,不敢开腔。
有姝等的就是此刻,指着打头那人说道,“李贵,你的田地是你赌博输了主动卖给李二狗的。从此你就与李二狗狼狈为奸,逼害乡邻。你是李二狗的头号打手,摊上的人命不止一条。你既主动开口,本官这就赏你五十棍棒,然后带回衙门候审。各位乡亲,若有因他而蒙冤受屈者,今夜请人写好状子,明天来敲登闻鼓,本官在公堂之上静候。”话落略一摆手,就有两名壮汉把大惊失色的李贵压在地上,砰砰砰地打起来。
其余几个小罗罗连忙跪下磕头认罪。有姝运转精神力大略一扫就知道他们哪一个手里还有人命,又点出三人施以杖刑,然后尽皆带走。
如此雷霆手段,这般明察秋毫,令一干村民看得目瞪口呆。等人已消失在拐角许久,才有村民惊叹道,“好人啊!我们之前都看错了,县太爷他是大大的好人!”
之前那位名唤李季民的书生向来不爱管闲事,这回却主动开口,“谁若是要写状子晚上便来我家,我自当效力。”
村民拍手叫好,感激不尽,然后你扶着我我扶着你,边说边笑地散去。这个原本死气沉沉的小山村,似乎有什么地方正悄然发生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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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姝把几个人犯投入大牢,草草吃了一顿晚饭就回房睡觉,临到半夜忽然有人敲门,说李贵暴毙了。
“怎会暴毙?”有姝吓得连外袍和鞋子都忘了穿便去开门。
“小的也不知道,得去问狱卒。”毕竟是新聘用的下仆,对衙门里的道道还不是很清楚。
有姝抬头朝藏在房梁上的饿死鬼看去。他立即飞出来,找大牢里的冤死鬼打听消息,片刻后回转,禀告道,“大人,原来那狱卒与李贵是故交,二人又与王福过从甚密,说等到王福回来这事就能不了了之,还能让您自个儿进去蹲牢房。他俩边聊边大吃大喝,李贵喝得烂醉如泥,仰面躺在地上,被自己呕出来的腌臜东西给呛死了。”
这种死法当真奇葩。有姝跑到牢房查验,确定是意外而非谋杀,就命人找个地方暂且安置尸体,转头以渎职罪把狱卒关进去,明日一块儿开审。临走时李二狗还在叫嚣,说自己和妹妹很快就能出去,让他别得意。
“你不知道吧?我妹妹早就跟王大人睡过了,你不过是个龟孙罢了,哈哈哈哈哈!”刺耳的笑声在走廊里回荡,却没能令有姝皱一下眉头。李妮跟谁睡过与他何干?左右只是个将死之人而已。
回到房里,拉上帐帘,他头一粘枕就睡着了,再一睁眼却发现自己跪在一座空旷阴森的大殿中,双手双脚均戴了沉重的镣铐,刚抬起来就丁零当啷一阵乱响。他尚且来不及反应,便听头顶传来一道空洞而又怪异的嗓音,“堂下可是遂昌知县赵有姝?”
怎么会是他?有姝立即抬头,果然看见阎罗王正端坐于高堂之上,隐藏在面具后的锐利双目似要将自己身体洞穿。那睥睨的眼神令人心生畏惧,只因他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轻易就会被碾成齑粉的蝼蚁。
有姝勉强定了定神,答道,“正是在下。”心中却飞快思考自己缘何被抓,十有八~九与刚死的李贵有关。
刚思及此,就见两名鬼差押着李贵从阴影中走出,同样跪在堂下,而之前见过的第四狱主则坐在左首旁听。
“李贵,你状告遂昌知县赵有姝何罪?”阎罗王沉声询问。
李贵死于意外窒息,在洞晓世情的阎罗王面前自然不敢说谎,便告对方处事不公、滥用刑罚之罪,说他分发了李家钱粮却独独不分发给自己及其几个兄弟,又说自己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儿女,生活亦十分艰难,就算得不到接济也该轻罚。若不是被杖刑五十又抓入牢房,自己就不会愁苦之下喝闷酒,不喝闷酒便不会呛死。
总之一句话,自己之所以会死,都是赵有姝害的。
有姝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想不到世界上竟有人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他起初还十分紧张,复又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便慢慢放松下来,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圆眼去看阎罗王,务必让他感受到自己的清白。
阎罗王仿佛没料到有人胆敢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也忍不住朝他看了几眼,撞入他清澈见底的瞳仁,不免微微闪了一下神。恰在此时,李贵的陈述也到完结,正缩着脖子偷觑殿中诸人。那猥琐的表情,浑浊而饱含恶念的双眼,本该是早已司空见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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