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心中已有猜测,却还不肯承认,又把梦里诸人一一叫来查看,均出现吻合的异状。直到此时,再无人心存侥幸,他们果真被赵有姝告到阎王那里,得了惩治。
“现在可该怎么办?我原本可以活到七十多岁,王向才,你害我不浅啊!”郝左思拍着桌子痛哭流涕。在这个年头,活到五十多已经算是高寿,七十几简直堪称寿星,本是福禄寿喜样样俱全的命,却因一时贪念,什么都没了,死后亦要在火山地狱受八百年折磨,然后入饿鬼道。这样一想,简直生不如死,死不如生,恨不得魂飞魄散才好。
王知府也同样恐惧难言,仰倒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名被传唤过来的官员战战兢兢开口,“要不把赵县令放了,给他磕头认罪?”
“放你-娘的狗屁!是他跑到阎王那里告状,才害本官至此,本官就算是死也要拉他垫背!”王向才果然不负活阎罗之名,目眦欲裂地吼道,“来人,传本官之命,即刻把赵有姝拉出去五马分尸!老子要他也尝尝头颅四肢俱断的滋味!”
几名小官已吓得面色惨白,腿脚发软,跪在堂下又哭又求也无法令他更改主意。几名衙役无法,只得领着刑票去大牢传令。
大牢内,有姝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头顶天窗,等待王向才诸人做出反应。他相信阎罗王,对方既然说他回到阳间后定会安然无恙,那么就绝不会出意外。虽然惧怕对方,他却也深深相信对方,这感觉十分矛盾。
不多时,有人踩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来,他抬头一看,竟是一名身材彪壮的狱卒,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小赵县令,该吃早膳了。”
“王向才不是说不准给我送饭吗?”
“我自己要送,与王畜生无关。”狱卒将食盒打开,里面放着一碗白饭,几个小菜,虽无荤腥,看着却爽脆可口。如今灾情严重,米粮短缺,能吃上这样的饭食已经很不错了。
有姝用疑惑不解地目光看过去,半天没有动作。
狱卒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徐徐道,“大人,王狗官欲置您于死地,小的人微言轻,做不了什么,只能偷偷放您走。您不知道,小人原是龙泉县人,撇下一家老小来州府当差,就是为了让他们吃饱穿暖。但龙泉县令不把他们当人看,连年征收重税不说,还贪墨了修缮堤坝的银两。洪水一来,我娘跟我爹都没了,我那婆娘带着一双儿女好不容易赶到州府,却全被王狗官挡在城门外,不给粥水,不给药物,不给衣裤,把他们当牲畜,当蝼蚁,当尘灰。”
说到此处,狱卒已语带哽咽,狼狈地抹掉眼泪和鼻涕才继续道,“小的想拜托守城的侍卫偷偷把他们放进来,侍卫却向小的索要二百两银子。二百两,我上哪儿去找?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不成?正当小的绝望之际,我那婆娘却擅自带着儿女去了遂昌。你猜怎么着?还未到城门,就有官差在路旁引领灾民,他们有了棚屋安居,有了米粥饱腹,有了汤药治病,有了衣服遮体。他们活下来了,活得好好的,有了希望,他们盼着小的去团聚,小的却得看着他们的救命恩人被王狗官生生害死,小的不是畜生,小的做不到!”
他飞快打开铜锁,磕头道,“大人,您快走吧!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无以为报,来生再给您当牛做马!”
有姝被他的举动震撼了,久久说不出话来。愣了许久,他才慢慢跪坐,慎重叩拜回去,“我跑了,你又该如何?每个人的生命都同等珍贵,不该用来交换,更不该轻言放弃。”
旁的几个牢房关押的全是蒙冤受屈的百姓,闻听此言莫不痛哭失声,对小赵县令越发崇敬爱戴,对王向才等人也就越发憎恨。
狱卒苦劝无果,便要去背小赵县令,却见他死死扒在牢门上,不肯妥协。因他臀-部沾满鲜血,可见受伤极重,狱卒不敢狠拉硬拽,一时间竟毫无办法。正踌躇间,又有一名狱卒匆匆跑进来,急道,“快着点,听府衙里的人说,王狗官竟想把小赵县令五马分尸!”
狱卒这才下定决心,去掰小赵县令双手,还有一人去抬腿。
有姝怎么能陷这二人于死地,立刻剧烈挣扎起来。忽然,外面响起一阵喧哗,然后就是凌-乱的脚步声。两名狱卒怕被发现,只得把人重新抬回牢房,锁了牢门,跑去查看。
外面不知何时已聚集了许多灾民,手里均拿着棍棒、锄头、柴刀等物,将牢房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有人抬着圆木撞击大门,似乎想要冲进来。两名狱卒略一打听才知,这群灾民竟是从遂昌赶来,早已冲破城门长-驱-直-入,目的就是为了救小赵县令出去。送刑票的几个衙役早被他们摁住一顿好打,若非小赵县令平时一再告诫他们莫要滥用私刑,莫要残害人命,受了冤屈得去找他处理,几人早就被打死了。
“好了好了,把人捆起来得了,小赵县令若知道咱们杀了人,定然会不高兴!撞门,继续撞门,今儿一定要把小赵县令救出去,就是天皇老子来了,咱们也不能停!”领头那人高喊,众人纷纷附和。
一墙之隔的有姝正侧耳聆听外面响动,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他之所以为民伸冤,之所以救助百姓,为得不过是保住自己性命罢了。他的出发点并不高尚,甚至可以说自私自利,但大家回报他的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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