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逃命,白灏羽硬逼着自己吃下饭菜又靠着囚笼坐了少顷,身上失去的力量多少收回一些,听见有马蹄声响起抬头望去,不出意料,正是去而复返的姐姐白绮歌。
“上马。”用从看守士兵身上搜来的钥匙解开囚笼锁链,白绮歌指了指身后骏马言简意赅,神色少有地凝重。
白灏城虽然纨绔不懂事却也明白正值生死攸关之际,默不作声爬上马背,心里巨石落地,说起话来也平和不少:“姐,我们是要回昭国吗?”
“不是回昭国,是回家。”翻身上了另一匹马的白绮歌语气清淡,“我会送你到灵芸城,之后的路你自己走。小羽,听姐姐一句话,别再做任何惹爹爹娘亲伤心的事,好吗?他们老了,唯一期盼就是你能平平安安成家立业。二哥和我都有各自负担,孝敬爹爹娘亲的任务只能委托给你,只要你能去了顽劣之气好好做人,姐姐就是为你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
记忆里姐姐根本不是会说出这番话的人,白灏羽讶异地侧头看去,月光下,清瘦容颜如死水般波澜不惊,平静得令人心寒。
“姐,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唇边漫起一抹淡薄笑意,白绮歌不知道那是苦笑抑或是自嘲的笑:“我说了,我也有自己的负担。已经承诺的事不可反悔,我答应过易宸璟不会离他而去,那么此生此世必守约不毁。”
她说过的,会陪在他身边——当然,他也说过尽释前嫌不离不弃,而结果却是对她挥剑。
誓言这东西啊,还在坚守的人也只有愚不可及的自己了吧?不知为何,明明清楚易宸璟已不值得托付信赖,属于她的誓言始终不愿亲手毁掉。
嘚嘚马蹄声在辽阔平原空旷响起,白灏羽在前,白绮歌在后,两副同样瘦弱的身躯颠簸马上,摇曳风里,任谁也想不到这两个人竟会是名动天下的白家子女。随着月色稀薄,旭日在遥远的东方冉冉升起,初照温暖洒遍全身,带走冷夜凄寒。
灵芸城就快到了,疾驰一夜的马匹也开始降低速度,筋疲力尽的白灏羽咳声不断,白绮歌不得不停下马上前询问。
“没事,可能是冷风吹的。”白灏羽一改之前态度满面老实安分,看向白绮歌时多了分恭敬,“姐,你就这么回去了会不会受惩罚?那个大将军会放过你吗?我看你还是跟我一起回昭国——”
“我若跟你回去,昭国将永无宁日。”
沉吟少顷,张狂却并不愚钝的白家三子就明白了她所言何意,一脸愧疚难当。虽说早就被昭闵王授了少将之衔,可白灏羽终归只是个十七岁刚出头的少年,白绮歌不希望他被年幼之时犯下的错误束缚一生,刚想开口安慰,不料眼角余光瞥过,正见远处一个骑马身影鬼鬼祟祟躲入草丛之中。
白绮歌倒吸凉气。
有人跟踪他们!
“小羽,看见前面的大石了吗?等下到了那里你加快速度往灵芸城方向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头。到了灵芸城去找一位宁老板,他应是住在城东客栈里,你只需跟他说是我拜托他送你回昭国的就好,其他不要多问,懂了吗?”
忽而严肃警惕的语气让白灏羽颇为害怕,尤其是见到白绮歌葱白手指抚上腰间横刀的刹那,少年清秀面庞登时苍白。
“不行!姐!你打不过那些人的!”
不管是身经百战的萧百善也好,又或是阴冷邪佞的易宸暄也罢,白灏羽不认为不懂武功又体弱多病的姐姐能抵挡追踪而来的敌人。易宸暄厌恶她、视她为绊脚石,易宸璟则恨她入骨,无论落到哪一方手中绝对得不到好下场。
这些,白绮歌同样明白。
跃上马背与弟弟并驾齐驱,白绮歌仰着头挺直脊背,丝毫不给白灏羽反对的机会。
“你是我弟弟,好好活下去。”
横刀出鞘半寸,雪亮利刃映着朝阳和煦红光绚丽刺目,如同执着它的主人一般光华难掩。白绮歌调转马头朝向追踪者方向,握刀的手没有半点颤抖。
凡是想要伤害她家人者,结局无外乎你死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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