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相好的。”舒聿低声说道,走到床边,俯身拍了拍方净染的手腕,“方先生?醒一醒,我买了梅花糕来,趁热吃好么?”
方净染动了一动,鸦翅般的细密乌黑眼睫扇了扇,醒转过来。舒聿这才介绍道:
“这是苏连连,苏大夫。小苏,这位是我的朋友,姓方,你叫他方先生就好。”
“方先生,打扰了。”
将药箱放在桌上,苏连连在象舟搬来的圆凳上坐下,让方净染伸手。象舟紧张地站在一旁,伸长脖子看着,像是怕眼前这位名字如娇怯少女的大夫把自家主人给吃了。诊了一盏茶的脉,苏连连沉吟片刻,又掀开方净染的眼皮看了看,问了他吃过什么药,这才让舒聿拿纸笔来写药方。舒聿接过狂草一般的药方,问道:
“如何?有得治么?”
“有。”苏连连埋头写第二张药方,“但眼下治不了。我能压制毒性,暂缓发作,要除根,需要几味珍贵草药,我得花时间去找。这两副药先用着,第一副内服,第二副煎水泡澡。尽量不要动武,毒伤在右肩,有扩散迹象,体内真气已乱,气血凝滞,逞强只会害了自己。”
听了这番话,象舟看苏连连的眼神充满欣喜,像在看一块金砖。苏连连被这高挑沉默的青年看得脊背发凉,说了句要回店里抓药便背起药箱告辞,象舟主动跟去拿药,临走时紧张地看了一眼方净染,舒聿点点头,让他放心。待两人脚步远去,舒聿将用油纸里三层外三层地包着的梅花糕拿给方净染,又斟了茶给他。方净染一口一口吃得很专心,舒聿看着他那悠然雅致的姿态,突然发问:
“谁给你下毒?”
“仇人。”方净染咬了一口入口即化的糕点。
“我问他姓甚名谁。”
“不能说。”
“……”舒聿无奈地看了他片刻,伸手去将散在肩上的黑发拨开,为他抚平衣褶,“我就知道你不会说。罢了,我自己去查。”
“你要做什么?”方净染拉住他,声色俱厉,“你父母送你来金陵,是让你管闲事的?”
“师父说,这世上没有闲事,只有不平事。”舒聿坐在床边,神色淡定,“管什么,不管什么,由我自己决定。你的事,对我来说就是非管不可的事。自从两年前你不告而别以来,我就下定了决心,有朝一日再见到你,就算你要去魔窟地狱,我也随你去。”
一双年轻的、坚定的手握住了方净染的右手。这双手中有着灼人的温度,仿佛握着晨曦。方净染还记得两年前那个孩子的手——单薄,绵软,指尖细嫩——眼前的这双手,却是一个少年剑客的手,修长有力,满是陈茧,只是依旧单薄,让方净染觉得心痛。他握着方净染的手,倾过身来,方净染不闪不避,看着他将嘴唇轻轻贴在自己的唇角,很快就离开了。将那成年男子的手指送到唇边亲了亲,舒聿望着他的眼睛,一双云雾缭绕的眸子显得格外清明。
“方净染,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你了。两年来,我一直在想你。”
舒聿从客栈回到杨柳坡下的小院,从王府带来伺候的小厮阿萤立刻迎上来,问他午饭用过没有,要不要让厨娘去煮。舒聿也没什么胃口,就说随便做一点来,阿萤立刻欢天喜地地跑下去了。解了剑放在桌上,舒聿站在窗口,眺望院外的青绿枯黄、远山黛色,和院内柿子树落下的黄叶,不觉叹息起来。他还未满十八,这样的叹息仿佛与他不符,然而,他叹的,正是自己。
喜欢上哪个不好,为什么偏偏是方净染?两年来每天念的都是这个男人,本以为见了面就能破除幻象,却陷得更深。方净染的剑术,方净染的字,方净染的冷漠,方净染的温柔,方净染的黑发、手指、笑容……
拔剑出鞘,舒聿挥剑便斩,究竟要斩断什么,他也弄不清楚。最终,掠过剑锋,落在地上的,是花瓶中插的一截柳枝。缓缓收剑,舒聿从桌上拿起一册书卷,抚摸着被翻开的那一页,手指落在一排俊逸挺拔的行书上。这卷内功心法,舒聿早已倒背如流,就像方净染一样,这些文字,已经牢牢地住进了他的心里。
梆、梆。
更夫打更自窗下过,惊醒了浅眠的方净染。象舟睡在屏风后的榻上,呼吸平稳,方净染松了口气,倚在床头凝望溶溶月光透过窗棂。冷不防地,窗外响起细微的金铁相交之声,随即,有两枚暗器击中窗棂。象舟已如一阵风般猱身贴在窗户一侧,透过窗缝向外看去,只见一条白影拔地而起,身姿轻灵,追着两个黑影上了隔壁屋顶,一眨眼就不见了。象舟不敢大意,运气凝神探查四周,没有发现别的呼吸声和脚步声,这才走到方净染床前,低声道:
“属下看见两个刺客,去追他们的人,想来应该是小世子。”
“真是鲁莽。”方净染叹了一声。没过多时,有人轻轻敲窗,象舟用刀尖挑开窗户一瞥,见是舒聿,大喜过望,开了窗让他进来。舒聿跳进房间,右臂衣物被划破了,衣角沾血,神态自若,看来是没有受伤。拿出一块黑铁符令,舒聿将它递给方净染。
“从一个死鬼身上抢来的。你认识吗?”
方净染不作声,将那铁令翻来覆去看了看:“算是认识。”
“可是你的仇家所持之物?”
“是。”
“好。”取回铁令收在袖内,舒聿转身对象舟说道,“象舟大哥,明日我遣人来接你和方先生,你先收拾好行李。我住杨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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