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无力,动不了,很黑……很想冲出去,但是动不了,什么都不能做,脑里很想……但是……就像废了……”
死亡是无能为力的挫败。
“果然,就像潜水……是很像。”陆臻收紧手臂将夏明朗抱得更紧:“今天是特意想在水里等我吗?”
“没有,我也没那么傻,等你不是找死吗?我又没你气长。我其实当时就正常上浮了,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慌了,可能是天黑,看着你下去,忽然就怕了……但我已经往上浮的。唉,反正乱七八糟的……”夏明朗解释一堆,发现自己语无伦次,郁闷地闭嘴。
“每次下潜都像要死掉一样吗?”
“那不可能的,当然不是。你找个恐高的,也没三层楼就脚软的对吧?再说我这个毛病……主要还不是因为那个问题本身,我又不是真的怕水,我是怕淹,你知道吧……我觉得主要……”
“你不会放弃的对吗?”陆臻打断他。
夏明朗哑了半天,终于干脆利落地说出一个字:“是!”
陆臻探身绕到夏明朗面前去看着他,漆黑的瞳孔里映出天边一轮明月,那眼神让有人种妖异的错觉,仿佛是严肃的,又似乎有些委屈。
夏明朗忽然笑:“你别这么看我。”
陆臻凑上去碰了碰夏明朗的嘴唇,低声抱怨:“你就不能服一次输……”
夏明朗试图辩解,陆臻已经及时吻住了他。
仰起脸,被人居高临下地亲吻这种姿式总是会让夏明朗感觉很不自在,他呜咽地表达抗议想要坐起来。陆臻却更强硬地锁住他的脖子,舌尖探到了他的口腔深处……
好吧,今天刚刚干了坏事儿,害人担惊受怕的罪魁祸首实在也不怎么好意思过分挣扎,夏明朗只能不甘心地拽住陆臻的手臂。陆臻吻得凶猛而耐心,滑腻的舌头紧绞在一起,反反复复无休无止,夏明朗几乎找不到机会呼吸,最后实在受不了把人推开,大口地喘息。
陆臻死死地抱住他,一声不吭。
都很累,太累了的两个人只想深长地拥抱,把对方勒到自己怀里,然后放松,沉沉睡去。
后半夜风云突变,天边传出沉闷的雷鸣。夏明朗睁开眼就看到满天乌云翻滚,低低地压在头顶,间或有一条闪电划过,把天空撕出狰狞的伤口。
夏明朗刚把陆臻抱进船舱,暴雨就倾盆而下,巨大的闪电破空而过,挺立在海天之间,像连接天地的上古神木,雨水像鞭子一样狂暴地抽打纠结在一起。
夏明朗站在舷窗边出神地看向白天他们浮沉的地方,浓烈的水腥味扑面而来,暴雨飞溅出的水沫沾得他眉宇皆湿。
“想去吗?”陆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
夏明朗讶然。
“我帮你开船。”陆臻转身就走。
“哎!”夏明朗拉住他:“你……”
“过了今晚上就没机会了,三哥可能再也不敢让你下去了。”
夏明朗目瞪口呆。
电光乍现,陆臻的脸被照得雪白,阴影分明有如雕塑,神色凝重而执拗,目光纯净。
“不用了吧!”夏明朗结结巴巴地说。
“队长,”陆臻上前一步抱住他,“我只问你想不想。”
心跳如鼓,相互应和催动,直到耳边只剩下血液狂奔的轰鸣。夏明朗生平第一次感觉手脚发软,只想牢牢抱住怀中这个人。
雨大风急,医疗船的吨位过低在巨浪中剧烈的摇晃,陆臻好不容易放下浮排下了锚,夏明朗换好潜水服站在船尾发愣,陆臻二话不说换起了衣服,还没等夏明朗回过神已经被他扑下了水。
巨浪滔天,在船上还不觉得,下了水简直就像山一样压下来,陆臻拉着夏明朗游向浮排,紧紧的拽住缆绳。
“下去吗?”陆臻在夏明朗耳边大喊。
夏明朗皱眉看他的眼睛,犹豫不决。
陆臻忽然笑,松开手,被巨浪吞没。夏明朗连忙跟下去。
水上水下是两个世界,上面越是浊浪翻天,下面越是显得宁静深远,往下去,十米之下就已经感觉不到水流的波动,深度绳没有扣死,在水下微微晃动。陆臻借着昏暗的灯光把安全绳扣好,他绕着夏明朗游了一圈,露出顽皮的笑意,伸出五指一个一个屈起。
夏明朗会意的点头。
1、2、3、……上浮!
刚刚冲出水面,夏明朗就迫不及待的大口呼吸,迎面一个巨浪扑来,夏明朗躲避不及,被呛得大声咳嗽,陆臻连忙游过去帮他挡住水,让出一个空隙给他喘气。
夏明朗忍不住笑:“挺厉害的啊!”
水声轰鸣,陆臻听不清夏明朗在说什么,侧耳过去大声问道:“啊?”
“我说,老婆我爱你!”夏明朗大喊。
陆臻笑得差点呛水,指着夏明朗乐个不停。
我们的人生中总有很多莫名其妙地恐惧,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问一声怎么办?没有人能知道怎么办?那些阴影可能永远存在,那种疼痛永远也变不成欢愉……
可是,陆臻近乎怜惜地抚过夏明朗的脸颊:我只问你想不想。
只要你想,但凡我能,都会为你做到。
陆臻抱住夏明朗的脖子,额头紧贴:“下去吗?”
夏明朗点点头,携手下潜。
真好,当你需要的时候我还能帮到你。陆臻握紧夏明朗的手,心中无比庆幸。
其实在这种时刻深潜效果极差,因为水面太不平静,让人心跳过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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