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臻原以为海默那块联合国难民署的牌子只是用来挂的,没想到现场真有专业人士参与。一个长着一双善目的络腮胡子老头儿挂着联合国的牌子东奔西跑,陆臻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冒充的,可是怎么看,也不像是完全不知内情的。陆臻忍了好久,实在没忍住,借一起吃饭的机会旁敲侧击。
老头儿说一口咄咄逼人的南非英语,一个句子的末尾总是要带个“huh”,却笑眯眯地看着陆臻说道:“你知道的,我们不管这些。”
陆臻没料想答案竟会如此直白暴露,一时倒愣住了。
“你看,我们不能干涉他们愿意带谁出来,我们也不能拒绝对他们的合理要求……提供帮助。”
陆臻想了半天,无奈地笑了,他拍了拍老头儿的肩膀说道:“对,你是对的。”
这时候,大门方向传来一阵喧哗,陆臻连忙跑去查问,原来是一名持枪青年拒绝交出武器,进入庇难所的最基本原则就是暂时交出武器,这位小哥被扣在门外,叫骂不止。
这是人家的家事,陆臻只能默默旁观,顺便看看那小妞儿怎么处理这棘手的麻烦事。不一会儿,海默匆匆赶到,三言两语问过大概,一把把那人从人群里推了出去:“离开这里!”
“为什么,我给过钱的,你们答应会把我带到肯尼亚去!”那人勃然大怒。
“对对对,我们答应过的……”海默微笑着走近,却突然翻脸,拔枪抵住他的眉心:“放下你的枪,你就能留下;不然,离开这里……嘿嘿嘿……你在干什么?你的右手……”
那只默默爬行中的右手僵硬在半路上,海默拉开他的衬衫,裤腰上鼓鼓的,插着一把老式的柯尔特手枪与两个弹夹。
“我给你三秒钟考虑,1、2……”
“我放弃!”小伙子连忙高举手投降。
海默招了招手,一个佣兵迅速闪过来,把这小子拉到旁边彻底搜身。
“很厉害。”陆臻由衷地鼓掌,至少他还做不到如此果断雷厉。
海默笑了笑,不以为然。
“我就是有点好奇,如果他拒不投降,你真的会赶他走吗?”
“不!我会杀了他。”
陆臻心里一惊,不自觉声音放轻:“为什么?”
“他故意闹事,可能有图谋。”
“那如果没有呢?”
“嗨,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一个.!” 海默转过身看着陆臻,在阳光下,她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瞳色浅淡,映出虹膜的纹理。
“没有。”陆臻扬起眉毛。
“这里是非洲。”
t.i.a.
这是陆臻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后来,有无数人在无数场合这样说过。
重伤员得不到治疗……
t.i.a.
孩子们得不到基本的教育,
嗨,t.i.a.
政府专制,腐败从生。
t.i.a.
叛军相互争斗,烧杀抢掠……
嗨,兄弟……t.i.a.
再后来,陆臻自己也学会了这个词。
夏明朗要比他学的更快一些,坦克群歼之后,东南部的叛军一直不成气候,战线西移,让可怜的黄原平部赶了个正着。老黄在卫星电话里咆哮:白天黑夜的打炮,打来打去一不小心就打到我家里。白天不能睡,晚上不敢睡,神仙也经不起这么操啊!再怎么经操也没有用啊!!
夏明朗耐着性子听老伙计骂娘,最后无奈地安慰道:“你看,这里是非洲。”
黄原平沉默半晌:“我塞他老母!”
在这样的乱世中,任何平静都是不长久的,夏明朗自然深知其中理由,抓紧时间修建防线,深挖洞广积粮。
这会儿,环生活区的地雷防线已经大致建成,铁丝网拉上,警告牌竖好——“中方中立地带”斗大的字用阿拉伯语和英语写在大块的帆布上,张挂得到处都是。
海默她们很快送了第二批地雷过来,可是油井区的情况要复杂得多,那么一大块地方,怎样布雷才最经济实用,这着实得费点脑子。陆臻不放心地图,找了阿泰当助手,又拉上夏明朗一起去实地探查。
油井区是这个纬度最常见的稀树草原地貌,西北面连着一大片起伏的山地,爬到高处,就能看清此地的全貌。
陆臻把车停在山脚,冯启泰抱着望远镜走在了最前面,炙热的风吹过他们的身体,汗水在皮肤与作战服的空隙中流淌,最后汇入军靴里,走路时会发出咕咕的声响。陆臻以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阿拉伯人喜欢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现在才知道这绝对是有道理的,要不然,活生生能晒成个人干。
夏明朗把裤脚撒开用力跺了跺脚,浅色的沙岩上留下一个潮湿的脚印。
“妈的,下次送物资,我得再多要一车卫生巾。”夏明朗嘀咕着。
“我脚着就这水量,卫生巾是救不了咱了,咱们需要的是尿不湿。”陆臻开着玩笑。
“滚吧,尿不湿那么大个儿你塞得进去啊?”
“你剪开塞嘛。”
“就你事儿多!”夏明朗故作凶狠地瞪了陆臻一眼。
陆臻做重伤状:“你看你看,就你这眼神,谁敢把闺女嫁给你。”
夏明朗深呼吸,威风样子没摆出来,自个先笑了。
南珈最近最劲爆的笑话就是被求婚,起初是米加尼为他十二岁的闺女向柳三变求亲,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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