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地松了口气,从桌上抽出一件t-恤来穿:“还好,你要是坑得我穿三天长袖,我一定饶不了你!哎,你说,你好歹也是个共产主义战士,党章都要求我们,要不信牛鬼蛇神,不搞封建迷信……”
“我不喜欢听。”夏明朗含糊地嘀咕着,每一个音节,每一个声调都纠结在一起,带着某种无力的痛楚,又好像撒娇似地抱怨。
陆臻愣了一会儿,垂下头,柔和了眉目。
“好啦!我以后会注意的。”
夏明朗微微笑一笑,仰起脸。
陆臻又笑了起来,一派灿烂的模样,他弯腰吻过他的嘴角:“你先洗澡,我出去拿点吃的。”
夏明朗看着陆臻的背影在门外消失,最后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捏熄。
他很难向陆臻形容当时的心情,那种感觉,就像一道暗色的闪电劈中他的心脏,让他的每一根血管都在惊痛中颤栗。他甚至不能在第一时间反驳,他根本不能……否则他担心他瞬间的暴怒会伤害到谁。
那不仅仅是不吉利的问题,不是的……
那些语句就像一把锋利刀子,轻而易举地划开了他有意无意中为自己营造的假相。
夏明朗是一个只活在当下的人,他从不沉迷历史,也不喜欢幻想未来。他只关心眼前,这一天,这一秒,所以他已经很久没去想象过没有陆臻的日子,或者,他从来没去想象过。因为那没必要,他理所当然地会死在陆臻前面,即使天崩地裂,他也会为他先挡住。
在他的人生中只有一次险些失去陆臻的经历,可当时十万火急,他所有的思绪都在牵挂着陆臻,没有一秒钟,顾得上分心想想自己。而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让陆臻有机会涉险。陆臻永远会被他安放在最安全地方,或者是他的视线之内,这一切完全出于下意识的考量,即使现在回想起来,都让夏明朗感觉到不可思议。
他做得天衣无缝,瞒过所有人,连同他自己。而他所有的行为都源于他的懦弱,那是不可承受的痛苦,那是绝对不可以失去的人。
那种未来,就连稍微想象一下,都让他痛不欲生。
35.
在雨季的尾声,天气又开始热起来。老爹带上一瓶威士忌酒过来做了一次回访,李国峰找人修好了被徐知着打坏的车载广播,大家有商有量,气氛极为和谐。
柳三变最近每天都乐呵呵的,不停地追问所有人,他儿子应该叫柳思南还是柳思珈,夏明朗不屑地指出他的无耻,哪有人逼着家里的老婆承认想自个儿的。柳三变嘿嘿笑,得意的很。
侦察机显示老爹的营地里人来人往,他们从不知名的地方赶来,往不知名而去。而与此同时,曾经收回南珈的风筝们也悄然飘向远方。苏大叔托人传了消息过来,最近有好几拔人在勒多港疯狂融资,他们在寻找国际高利贷贩子,抵押品是将来可能争取到的土地,矿藏和石油。
南喀苏尼亚正在酝酿一场全新的战争,这将是真正意义上的军阀混战,战后利润丰厚,全世界的军火贩子和雇佣军都兴致勃勃地涌过来准备分一杯羹。有南边的军阀宣布他们抓到了军情六处的人,随即,英国政府宣布那只是一个离职人员的个人行为。
秦若阳对这些新闻不屑一顾,他口气平淡地告诉陆臻,事实上,就连中情局的特工也早已经进出过好几次。
全球……是一个整体,一个浑圆的球体,在这颗地球上发生的任何一件事都不会是孤立的,背后总是与全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南喀苏尼亚紧贴着河流,拥有大量可以耕种的土地、淡水还有石油,这是一块还没有被充分开发的chù_nǚ地,在这里,未来有无限可能,谁都不愿意放弃。无声的较量,背后的撕杀,天空中悬着无形的丝线,有人在黑暗中亮出牙齿。
世界,对!
这才是政治家眼中的世界,国家与国家之间没有道德,没有规则,只有利益的争夺与分割,观念的输出与反输出。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朋友,转念又能翻脸为敌。那不是心思单纯的人们可以理解的,却是现实最本质的模样。
无可回避的现实。
好像洪水,它奔涌而来,无可阻挡,你只能站上船头弄潮,又或者……被无力的卷走。
十月,在南珈人们碗中的南瓜第一次超过了饭,不过因为最近太多人离开,这个日子已经比预想中晚了好几天。
西南部锋烟已起,夏明朗原本指着饥饿能逼跑难民,无奈事与愿违,从各个方向逃难出来的老百姓聚集到南珈。夏明朗已经无力向难民提供足够的食物,只能最低限度的给孩子们发放一碗南瓜粥,附近所有能吃的动植物都被饥饿的难民啃食得干干净净。
不过即便是如此,同志们的斗志仍然昂扬,守了太久,苦难已经成为了生活的常态,好像一切本应该如此。
“又要下雨了!”张浩江看到天空中奔跑着乌青色的云朵,喀苏尼亚没有天气预报,可是有经验的人可以利用云彩来判断天气。夏明朗下令各小组注意暴雨侵袭,远处的天际传来一声沉闷的雷鸣,起初大家都没有注意……没有人注意到在这次雷声轰轰之前——没有闪电。
好几分钟以后,陆臻才从地动探测器的综合数据里读出异常,直到半小时后,侦察机传回第一组模糊的照片……
“叫队长!”陆臻的声音清晰镇静:“东北面2点钟方向,30公里左右,有车队遭遇路边炸弹袭击,身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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