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才有人注意到,神武军留下来的两个关键人物并不在,田中郎将和一位姓章的县令。那个姓张的县令底细便教简单,此前是栎阳的县令,趁着这次机会巴结上了秦晋,眼看着就要飞黄腾达。而那位田中郎将,据说曾在安禄山麾下为将,至德元年长安守卫战时投靠了秦晋,不过一直是个默默无名的小校尉。应该是克复洛阳时立了大功,才会承担起如此重要的职司。
“诸位快找找,看看左右有没有田中郎将和那位章县令?”
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众位官员就开始四下寻找,然而却遍寻不见这两人的影子。心思活络的已经明白过来,秦晋一定是避开了百官,绕路返回长安了。
神武军骑兵带队领头的是一个身量极为壮硕的胡人,很多人都识得他,正是秦晋身边的护军校尉乌护怀忠。
“诸位不必在这里候着了,秦大夫已经先一步返回长安……”
此言一出,登时引来了百官们的窃窃私语,许多人大失所望,又觉得这个秦晋真是行事不寻常的人,一定不好相与。
其中最心怀忐忑的则是李承宏,他为了在秦晋面前表演可谓是做足了功夫,又豁出了自己的脸面,青衣葛巾,谁曾想人家连面都不见一下,径自绕路回到了长安。
李承宏忐忑的看着身侧的杜乾运。
“杜先生不是说青衣葛巾就能让秦大夫对我心生怜悯么?可现在连秦大夫的面都见不着……”
杜乾运则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让李承宏稍安勿躁。
“陛下放心就是……”
一声陛下吓得李承宏连连摆手。
“可不敢当,不敢当,先生以后千万不要这么称呼我了……”
杜乾运不加理会,继续道:
“实不相瞒,秦大夫此时已经人在长安,之所以避开百官,并非有意针对陛下……”
看着李承宏还要摆手阻止,他就抢先笑道:
“只要陛下尚未宣布退位,自然还是我大唐的天子了,以陛下相称则是做臣子的本分。不过……”
话到此处,杜乾运又会锋一转:“不过陛下退位时却要有个特别的说法,如此对秦大夫才是最有利的!”
“全凭先生安排,全凭先生安排!”
现在的李承宏已经将杜乾运当做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让他做什么都肯,只要能保住性命就行。
“陛下不要害怕,明日一早,陛下就颁布退位诏书,只是……却不能以诏书之名,换言之,既不能称之为退位,也不能称之为禅位……”
杜乾运的话让李承宏愈发糊涂了,既不是退位,也不是禅位,难不成还要继续赖在着烫屁股的皇位上吗?
“陛下请借一步说话。”
杜乾运拉着李承宏离百官又远了一些,低声道:
“陛下不曾登基,又何来退位与禅位呢?”
“这,这……”
在李承宏看来,自己明明在吐蕃人的挟持下行过继位登基大典的,就算睁着眼睛说瞎话,矢口否认,百官们可未必会承认啊。
“只有陛下从未登基,秦大夫才能有足够的理由,保全陛下啊。”
“是,是只要先生之言,我无不听从。”
继而,李承宏又压低了声音,有些迟疑的问道:
“秦大夫是否已经有了属意的新君人选?”
杜乾运倒也不隐瞒,从容的答道:
“具体人选尚未确定,但总要从至德天子的子嗣中选拔,所以陛下才要坚称从未登基称帝,只说以监国的名义代掌朝政。明日便向朝臣百官宣布,将国政交还……”
至此,李承宏已经心领神会,惴惴不安的情绪也渐渐舒缓了下来。
“走吧,走吧,秦大夫既然已经回城,咱们还在这里干站着作甚了?回去吧,都散了,都散了……”
百官们乱哄哄一片,离开了长亭,纷纷乘车,乘马返回长安。
跟着一道回来的还有礼部尚书夏元吉,这位夏尚书眼见着百官们这副态度和模样,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大唐的官员们何时变成了这个德信!”
……
就在百官们纷纷返回长安之时,秦晋已经在田承嗣和章杰的陪同下回到了神武军在长安城北延政门以里的大帅节堂。
“百官们都殷勤的去了城西长亭,让他们扑个空也好,这些没有立场的墙头草,不论城头挂着哪家的大王旗,他们只需改换门庭就依旧能享受荣华富贵,大唐要亡,就得亡在这些酒囊饭袋手中!”
田承嗣向来不是个口无遮拦的人,现在之所以说的如此尖刻,乃是看准了秦晋对这些文武百官们的厌恶。但是,章杰并不了解秦晋,眼见着田承嗣说的如此露骨,不由得为他捏着一把汗,生怕秦晋怪罪下来。
秦晋的态度果然没有超出田承嗣的预料,只听他冷笑了两声:
“滥杀无辜不是神武军应该做的,都说水至清则无鱼,杀光了这些墙头草,大唐的万里江山还能靠谁去治理呢?就怕杀了一批酒囊饭袋,补上来的还是酒囊饭袋……”
章杰已经被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甚至恨不得立即消失,如此指摘朝政之言可是闻所未闻的。
秦晋看了一眼满脸冷汗,面色惨白的章杰,便走过去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章县令这次功劳匪浅,可以到吏部去兼着郎中的差事,专司考功封荫。”
章杰终于反应过来,当即便一揖到地。
“下吏承蒙秦大夫厚爱,定然戒心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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