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卢杞在进兵虽然十分激进,可对待闻喜叛军的态度仍旧十分稳重,不会轻易贸然而动。秦晋也觉得这种旁敲侧击的试探方式比较符合神武军当前的情况,毕竟神武军的家底就是卢杞麾下的这一万人,可经不起无谓的消耗,不到迫不得已之时,绝不能决死而战。
裴敬所率领的后军与卢杞的前军大致相距二十余里,一旦一方有警,另一方可以及时增援,如此前后两军互为犄角,遥相呼应,等闲人马若想轻易讨了便宜去,那是想都别想。
在地图前推演了大约半个时辰,太阳已经彻底落下,外面漆黑一片,室内则点起了两根牛油大蜡,也许是剩下天热的缘故,以牛油为原料的蜡烛已经隐隐发臭,一旦燃烧起来,整个屋子里都充满了莫名的焦臭味。
秦晋揉了揉饱受蹂躏折磨的鼻子,他也曾尝试使用以蜂蜡为原料的蜡烛,虽然烛光更稳定味道也更清淡,可价格之高,竟然连大唐官署都负担不起。毕竟秦晋常常彻夜办公,一夜数十根蜂蜡蜡烛消耗起来也是十分骇人的。
此前在冯翊郡时,杜甫曾专门就使用蜡烛一事劝他莫要如此浪费。其实秦晋也觉得甚为浪费,于是便从善如流了,可他实在忍受不了油灯那豆大的昏暗光亮,只得让自己的鼻子忍受折磨了。
秦晋疲惫的靠在软榻之上,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闭目养神。片刻之后,秦晋睁开眼睛,又觉得自己精神饱满了,引得他好一阵感叹,年轻的身体就是最大的本钱,倘若不是二十刚出头的年纪,恐怕也无法撑持住如此高强度的公事处置。
思忖一阵之后,秦晋命人将滞留在河东城的杜乾运招至县廷中堂。
“都畿道的商路可以派上用场了,芮城,平陆等地的情形,你派人去打探一下。”
杜乾运早就摩拳擦掌了,看到各人都有重任在身,独独自己无所事事,已经急的茶饭不思了。
“芮城与平陆一带并无多少叛军,似乎孙孝哲的排兵布阵,有些古怪。”
对于杜乾运如此干脆利落的回答,秦晋颇感意外,此人现在居然越用越顺手,已经能想到他的前头了。
“这是何时的情报?”
杜乾运颇为得意。
“卑下来到河东就知道早晚必会为使君所用,因而早在数日之间就已经遣人在黄河两岸打探消息。非但芮城、平陆没有多少叛军人马,就连黄河南岸的陕州也仅仅不足万人。”
这个消息更让秦晋意外,孙孝哲排兵布阵的方式的确令人奇怪,此人绝非傻子,不会出现如此之大的破绽,那么解释就只能有一种,叛军一定另有图谋。
然则,秦晋并没有越过黄河的打算,甚至连黄河北岸的芮城与平陆都不打算下手。
留着这两处县城,与孙孝哲所部在黄河沿岸保持一定的距离,然后把主要精力都放在绛州。
“你的任务只有一桩,就是要看紧了从芮城到陕州一段的黄河沿岸,一旦叛军有异动须得立即上报。”
河东城南部有首阳山,湅水又从河东城的东南流过,若再往年这是绝好的天然防御带,但今年大旱数月无雨,湅水已经大面积干涸,完全不能起到应有的阻敌作用。所以,芮城与平陆一带的叛军动向就显得极为重要。
“使君但请放心,卑下一定竭心尽力,不敢有片刻松懈。”
……
夜色笼罩下,一支人马正沿着稷山北麓悄无声息的向西急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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