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很快就接到了薛焕将要落败的军报,杨行本一向看这些河东世家出身的子弟不满意,此时更是气急得骂着:
“薛焕这个蠢货!早就提醒过他了,还是这般的不知轻重,难道非得用人命做代价,才能长这一智吗?”
更新最快其实,这也怨不得薛焕,薛焕今年尚未到二十岁,年纪轻轻就成了领兵数万的大将,又接连的打胜仗,如果不自大才见了鬼呢!
“好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最重要一点是如何解围!”
房琯毕竟是宰相,看问题也总是着眼于全局,他的提议立即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拥护。秦晋倒没有杨行本那么愤怒,既然是预料之中的事,就心平气和的解决便是,更何况这又不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用不着那么气急败坏。
“让薛焕撤下来就是,秦琰的兵马向西南靠拢,掩护薛焕的兵马撤到后面去!”
这的确是个好提议,只要让薛焕撤下来,叛军咬不住袭击的目标,又不敢穷追,便只剩下收兵一条路。
要知道,整个神武军在洛阳城外布置严密,薛焕所部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兵马,如果当真增兵救援薛焕,叛军一样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杨行本又冷哼了一声:
“只怕薛焕拒不奉命!”
秦晋沉思一阵,说道:
“为将者最忌讳的就是因怒而动兵,如果因为一己意气用事而拉上全军将士去送命,这种人就算再有本事,也要重处!”
房琯吃惊的看了一眼秦晋,暗自道:此前听说他重罚了违抗军令擅自行动的杨行本,还以为他在神武军各派系中选择了支持势大的河东一系,现在听口风,竟似有意要拿这个薛焕开刀了……
派系这种东西,永远都不可能杜绝,永远都会存在,大到朝廷,小到一县的官署,无不分帮结派,或泾渭分明,或纠缠不清。哪怕素来以军纪严明著称的神武军也难免于出现派系。
如今看来,出身自河东世家的子弟遍布于神武军中,自然以此为大。而一个合格的统帅,真正要做的并非消灭派系,而是将各派系维持在相对的平衡之中,而绝非拉一派打一派。
房琯又暗自品评着秦晋的手段,这么做就等于对关中与河东两派各抽五十鞭子,任谁都没压过去一头,也算是勉强合格吧。论起行军打仗,房琯对秦晋佩服的五体投地,可是搞权谋,玩平衡,在他看来,秦晋的手段还显得有些稚嫩。
只是,这些东西都是只能意会而难以言传的,以房琯的阅历和经验,纵然看透了其中的关窍,也只能循循引导,绝不能直言道破。如此,既是出于自身的安全考虑,也是不使对方觉得难堪的一种手段。
不知不觉间,房琯竟对秦晋生出了提携后辈的一种复杂情绪,明知此人此前是自己的政敌,但现在就是生不出一丝的恨意来。
……
黑夜降临,战场并未因此而偃旗息鼓,反而喊杀激战愈演愈烈,火光冲天,箭矢如雨,薛焕满身的衣甲早就被汗水浸透,他带领着侧翼的神武军像钉子一样死死的钉在原地,不使叛军向前一步。杀声再次大盛,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已经记不起这是叛军的第几轮冲击,身体里的力量正在一点一滴的流失,双臂也沉的像灌了铅一样。
因为轻敌,薛焕已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他也在后悔,如果但凡能有一点把秦大夫的话放在心上,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境地。但这个世上究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就算再悔恨,也得强行将这恶果吞下肚子。
“将军,求援兵吧,兄弟们眼看着就支持不住了!”
薛焕也是有苦说不出,因为自己的逞强和大意,使得战局败坏,他哪里还有颜面请求援兵呢?再者,现在并非山穷水尽的时刻,神武军损失惨重,作为强行进攻一方的叛军也好不到哪去,现在拼的就是谁有耐心和毅力。
所以,薛焕以为,无须援兵,他一样可以退敌。自己闯的祸,当然要自己填补,如果让秦大夫为他擦屁股,将来还有何颜面在军中立足呢?
“休要长敌人威风,灭自家士气,叛军再强也不是咱神武军的敌手!”
部下劝说薛焕求援,是担心将士们伤亡过甚,而薛焕第一位所考虑的,则是河东子弟的脸面问题,二者之间的偏差也就在于此。那部将还想再劝,可薛焕却狠狠的一瞪眼。
“敢不尊将令?”
顿时,那部将没了声音,在神武军中违命抗命都是斩首的罪名,自然没人敢以身试法。
事实上,眼下的情形与薛焕所判断的也大致不差,叛军的实力也在半日激战中有着急剧的消耗,之所以天黑以后还在坚持作战,就是要一战彻底击溃薛焕所领的这股神武军。只要薛焕一败,叛军此前因为屡屡战败而颓丧的士气就会得到回升。
磨延啜罗带着亲卫先一步抵达,但他也没有贸贸然冲杀了上去,而是站在一处坡地于黑暗中观察着战场的形势。他也是常年在战场厮杀中摸爬滚打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双方正处于力竭以后的胶着之中,一旦有外力介入,这种胶着演化成的平衡也必将土崩瓦解。
心中有底之后,磨延啜罗的情绪大好,今日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既能让薛焕那竖子得到教训,还能在秦大夫处邀功请赏,按照汉人的话这就叫做一箭双雕。
磨延啜罗越想越是得意,向薛焕这种心高气傲的人,自己这个昔日的手下败将在危难之中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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