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再说你比我更加了解此人,他武功既高,不得不防。你也是聪明人,居然想把此人留在身边,难道处处放心?”
沈岚知他所言不虚,思忖片刻,眼中露出决然的神情,“我可以废了他内力,一来算是抵你的一剑之仇,二来,我亦再无掣肘之忧。”
沈亦骅在地牢里被反复鞭打晕迷又醒来,胸前的衣服都成了碎片,他身上剧痛,心里一团乱麻,慢慢地神智昏昏,不知是什么时辰,炮制他那些人也累了或是出去用膳了,周边的嘈杂都退却,他半昏半醒之间,喃喃道:“蓝宁……”
有人拿清水触碰他干裂的嘴唇,急切唤道:“宣王殿下。”
他从昏厥里被生拉硬拽出来,勉力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个人影晃来晃去,他吞咽了一口唾沫,闭眼道:“城中今岁末的烟火,总共是几处?”
那人低声答道:“西风顶,桂树梢,瓮城底。”
沈岚走到房门前,停了一会儿,问门口两个看守里面可有什么动静。那两人表示一切如常,里面的人一直在榻上躺着,未曾动过。他正要推门进去,看到一个青衣的中年男子匆匆跟来,那男子提着药箱,眉目深邃,正是檀羽酩带来中原的亲信医师。
他心里冷笑,知道檀羽酩不放心,派了人查看情况。
蓝宁仰卧在榻上,闭着眼睛,看似神智无觉,安静得像一缕幽魂。
沈岚走近了,柔声唤道:“阿宁。”
蓝宁眼睫颤动睁开来,并没有答话,沈岚知道酥魂的效力未去,他必定全身无力,连开口都没有力气,于是笑了笑,坐于他身边。那西越的医师将一碗黑漆漆的药汁端过来,沈岚顺手接了,低头吹去一些上面浮着的热气。
蓝宁转动眼珠,看了那个碗一眼,便静静望着他,沈岚轻声道:“这是化功散。”
“阿宁,不要怪我,是你欺骗我在先,我只是想个法子,让你无法再离开我而已。”
“你也别再想着什么沈亦骅,他现在自身都难保,再说,他几时对你好过?”
他说到沈亦骅的时候觉得蓝宁身体微微一挣,他不以为意,待那碗外沿稍退了些温度,便将蓝宁上身扶起来,要迫他将药喝下去。当初两人在坐愁谷借宿的时候,他这套就做得纯熟无比,只是现在手掌隔着薄薄的外衫觉察到蓝宁背上微微绷紧的肌肉,知他心中抗拒,沈岚难免有些心虚。
蓝宁嘴唇碰到碗沿,又抬头看了沈岚一眼。他眼中无惧无恨,异常清澈,沈岚却觉得那眼神像个冰棱子,一下子戳到了自己心里去,他手一抖,药汁便洒出一些。
边上的西越医师忙踏上一步,却被他摆手制止,那医师道:“沈公子,我家主人还在等着,请公子动作快些,我好回去复命。”
沈岚忍不住烦躁,“片刻而已,这药还烫着呢。”
他咬唇强作镇定,叹口气道:“阿宁,我现在是船到中流,没有退路了。你不要怪我,我以后会好好待你的。”他低声说了这些,像是对蓝宁说的,更像是对自己说,让自己的心更硬一些。
蓝宁微弱挣动一下,沙哑道:“殿下真要通敌叛国么?”他声音中透出无奈无力,沈岚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手上用力,将那碗药汁一点一点给他灌了下去。
蓝宁被迫吞咽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似被呛住,不停咳嗽起来,沈岚身上被溅了些黑色的药汁,依稀还有些殷红的血。他大吃一惊,药碗脱手落地,只觉得蓝宁身体虚软,整个人都沉了下去,他忙用力搀住,疾声唤道:“阿宁,阿宁……”见他手足冰冷没有反应,沈岚大急,捉住了他的手腕,直觉那脉搏低弱无力,似有似无。沈岚回头望着那西越医师厉声道:“是你害他!”
那医师却似乎茫然不解,急忙上前探看,果然那脉搏已是垂死征兆,但那碗药的确只是化功散,他大惊之下尚有些疑惑,却觉得指下那只手如冰凉的游蛇一般,蓦地滑到了自己的脉门之上,他本来武功低弱,立时半身酸麻动弹不得。
蓝宁一击得手,并不迟疑内力陡发,那医师经脉寸寸碎裂,连哼都未哼一声便瘫于地上不知死活。
兔起鹘落之间,房中只剩两人,沈岚已知情势不对,他手掌尚贴在蓝宁身后,情急之下天煞功的内力自然而然奔涌出来,蓝宁低声闷哼,顺着那掌力从他怀中退出去,立在榻前,掩口低低咳嗽,沈岚看他手指间隐隐渗出血迹,不觉担心,但想起适才他也是虚弱异常,却能够骤起伤人,心里便暗暗戒备。
“阿宁,原来你又是骗我么?”
蓝宁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也不解释,“殿下,离开这里。”
沈岚反而退后两步,“我这是为父亲报仇,你休想阻止!”
蓝宁皱眉看他,“明越太子若在世,绝不会原谅你做这种事。”
沈岚面色苍白,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原谅又如何?我不需要别人原谅,这世上从没有人在意我对我好过。”他整个人看去又脆弱又倔强,“天下之大,我又能去哪里?”露出些茫然的神色,目光转向蓝宁,问道:“你呢,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么?”
蓝宁隐隐心痛,但是无法实现的诺言,他从来不会轻易应允,于是只能沉默。沈岚趁他思绪一滞,忽然身形飘动,便要夺门而去。他速度极快,蓝宁回头之时,他人已到离房门不过数尺之处,手指就要触碰到门扇,冷不防蓝宁手臂暴长,扯住他身后腰带,硬生生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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