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单福愣了愣,好奇地插嘴道,“听说去年徐……徐大首领在泰山县因为米粮一事与何应起了冲突,愤而反上泰山……”
“你们都听说了?不错,正是因为米粮之事。”徐巽闻言吐了口气,淡然问道,“在你们看来,此事过错归谁?”
“这个……”
黑羽鸦众人沉默了,毕竟据泰山城内的消息所言,徐巽是因为不满何应只晓得善待本城百姓,却置从钜平县而来的难民不顾,说徐巽贪得无厌,打算将泰山县的存粮都抢过来给自己的县民,这才与何应发生了冲突,最终酿成兵戎相见的惨剧。不过这会,他们却不敢说。
“在你们心中,多半是觉得徐某有过吧?”见几个小鬼沉默不语,徐巽可能是想到了什么,苦笑一声,旋即叹息说道,“泰山附近,皆传去年泰山县暴乱乃因我徐巽而起,可谁晓得其中的真相?”
“愿闻其详!”张煌说道,他隐隐感觉这件事恐怕真的有什么隐秘。
稍稍顿了顿,徐巽压低了几分声音,说道,“都说泰山县缺粮,然而,泰山县当真缺粮么?别忘了,这可是泰山郡!乃一郡之治!何以郡内其他县城存粮充足,反而是这郡治所在的泰山县缺粮?”
“唔?”张煌闻言细细一想,也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可思议。
然而李通、陈到、臧霸三人却没能想通关键,诧异问道,“不是因为收容了许多难民,这才导致城内粮食供应不足么?”
“这只是何应那狗贼故意放出的消息罢了,不可信!”徐巽一扬手打断了臧霸的话,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几个听着,泰山县之所以存粮不足,绝非是因为收容了从各地投奔而来的难民,消耗过大所致。在此之前,泰山县的粮仓,就已经空了!在没人知晓的时候,那何应偷偷将县仓内的米粮折价卖给了米商,从中渔利,拿了很大一笔钱。说什么我钜平县百姓吃空了他泰山县的粮食,都他娘的都狗屁!老子这些人,全他娘的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背了黑锅!”说到激动处,徐巽气得面色涨红。
“什么?”张煌等人面面相觑。
“徐某本来也是吃官粮的,手底下领着几十、上百号弟兄,若是相安无事,徐某会放着钜平县好好的县尉不当,在泰山结伙造反?全他娘的是何应那个狗贼逼的!那厮自己亏空了县仓,却将这个黑锅甩给我们钜平县的百姓,并在私下传播谣言,挑唆泰山县百姓,说我们吃空了他泰山县的粮仓,城内的百姓都会饿死……”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陈到吃惊地问道。
话音刚落,单福摸着下巴,似笑非笑地说道,“还能有什么原因?借此掩盖他私下亏空了县仓的罪行呗!他将县仓内的粮食折价卖给了米商,这若是传开,他可是要杀头的。”
“不错!”徐巽赞许地望了一眼单福,继续说道,“当时徐某留了一个心眼,在夜里悄悄到县仓瞧了瞧,这才明白过来。可惜这件事被何应那厮知道了,那厮非要诬陷我们趁夜袭击了存粮的县仓。泰山县的百姓也是糊涂,被何应巧言蒙骗,非要我钜平县的人交出粮食。我等本来就没有拿一粒米粮,如何交得出来?一言不合,双方大打出手,徐某无奈之下,只好带着人杀出县城,在这泰山安身落脚。”说到这里,徐巽望向了臧霸,感激说道,“那时多亏了臧狱曹明白事理,托人打开城门,放徐某与一干弟兄逃离,否则,徐某早已死在泰山县不说,还要蒙受不白之冤,替何应那狗贼背负罪名。”
“这事我爹可没有说过……”臧霸呐呐说道,表情难免有些尴尬。
“臧狱曹何等刚正的人物,岂会在意对徐某的恩典?纵然徐某对他感激万分,想来他也不会放在心上的。”徐巽笑了笑,旋即,他面色一正,沉声说道,“你等被何应挑唆,徐某不怪你们。徐某觉得,你们最好立即返回泰山县。依徐某所见,那何应既然已经与臧狱曹撕破脸皮,多半不会轻易放人的。更别说臧狱曹手上还捏着何应狗贼许多贪赃枉法的罪迹,万一……”
“杀人灭口?”单福失声叫道,惹来张煌、臧霸一记白眼。
“唔,明白就好。”徐巽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何应那厮谎报捷讯,将无辜百姓诬陷为我泰山军,此事若是事发,何应他泰山太守的位置也坐不住。既然如此,你们觉得他真的会释放臧狱曹么?眼睁睁看着臧狱曹在出狱后到徐州府举报他?”
徐巽这一番话,说得臧霸面色变之又变。
倒是张煌神色如初,毕竟在他看来,这或许也只是徐巽一面之词。
徐巽似乎是看出了张煌的想法,也不在意,笑着说道,“是非对错究竟如何,你们回到泰山县,自己睁大眼睛观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且听听臧狱曹是如何说的。”说着,徐巽从怀中取出一块木牌丢给臧霸,正色说道,“臧狱曹乃徐某的恩人,既然如今恩人蒙难,徐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此乃徐某当初做县尉时的腰牌,泰山军上下都认得,若是有事,你们凭这块腰牌来,我泰山军不会有人阻拦。必要之时,徐某会出手相助!”
“多谢徐大首领……”臧霸慎重地将那块刻着‘钜平尉’三字的腰牌收入怀中。
从旁,张煌深深打量着徐巽,心下若有所思。
原钜平县县尉、现泰山军贼首,徐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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