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化腐朽为神奇。谁能想到一个月前掌控着野外控制权的胡刀戎骑,仅凭皇甫嵩的一条计策就被单个武力远远不如的美阳兵压着打,逐渐失去了对外野的控制?
无奈之下。韩遂只好否决了之前的决定,重新划分胡刀戎骑,将其组成以两个“曲”、即五百人为单位的队伍,毕竟若人数再小下去,胡刀戎骑的优势就会彻底丧失。
但是这样一划分,就意味着对野外的控制力度变得薄弱,使得皇甫嵩能够开始打击韩遂麾下羌兵的一些紧要之地,比如说屯备之所。
屯备之所,说白了就是堆积粮草、军备、辎重的地方,毕竟韩遂麾下有十余万大军,单他一个营寨是放不下支撑一支军队数个月作战的粮草的。退一步说,就算放得下,韩遂也不会如此冒险,毕竟汉兵虽然个人武力普遍不如羌兵,但别忘了汉兵中有董卓、孙坚这样的猛将,这两个人只要有一个人带着精锐趁着夜色杀进来放火烧粮,就足够韩遂吃不了兜着走。
“凡攻战之法,从易者始。敌若屯备数处,必有强弱众寡。我可远其强而攻其弱,避其众而击其寡,则无不胜。”
遵照着皇甫嵩的战术方针,数十支小股汉兵在各自主将,即董卓、周慎、皇甫嵩三人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开始清扫羌兵的屯备之所。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说白了就是专挑软柿子捏,专挑守营羌兵人数少的屯备之地下手,并且一旦得逞就迅速撤离,绝不给韩遂反应过来后追击的机会。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胜利的天平逐渐倾斜,原本士气爆棚的羌兵在皇甫嵩一系列的打压下逐渐丧失了斗志。
“人在什么时候才会想起退?”
记得皇甫嵩曾用这个问题考验张煌。
“在不得进的时候。”
当时张煌是这么回答的。
正如皇甫嵩与张煌的一问一答,当近十万羌兵在因为遭遇一系列的阻击而士气低沉,逐渐意识到他们或许无法攻克美阳县时,先前被掩盖的不安又再次暴露出来。
羌兵们,又一次地开始思念故乡,他们普遍不想再持续这种看不到胜利希望的鏖战。
皇甫嵩说过,鼓舞士气这种事,可一不可再,当初韩遂通过攻克美阳后纵军三日的承诺来激励羌兵,可当攻克美阳变得遥遥无期时,羌兵们就失去了斗志。
更要命的是,他们这次失去斗志,那就不是韩遂通过三言两句可以轻松激励起来的了。
整个战况,被彻底扭转过来,韩遂麾下的羌兵们已经失去了横扫整个大汉的锐气,不过这并不表示这支大军已经失去战斗力。
不甘心的韩遂跟皇甫嵩继续耗着。
皇甫嵩也乐得跟韩遂继续耗着。
针对这一点,皇甫嵩在教导皇甫郦与张煌时一针见血地指出:目前两军的胶持对峙,吃亏的绝对不是他们美阳。
毕竟美阳兵吃的粮食是直接从雒阳运来的,而羌兵们所吃的粮食,那可是从遥远的金城、武威运过来的。战争的时间拖得越长,韩遂军输运粮草的后勤军就越疲惫,再加上新任的凉州刺史耿鄙,汉阳太守傅燮、护羌校尉夏育与老将盖勋,这四位当地长官已经组织兵马在韩遂大军的后方展开堵截,一旦韩遂大军的后勤环节出现问题,整支羌兵空有近十万之数都难逃覆灭之险。
“皇甫义真这是在等,等一个最佳的出击时机!”
董卓作为多年追着皇甫嵩脚步的劲敌,那是最了解皇甫嵩不过的。
“皇甫义真要么不出击,出则必倾巢而动,一记封喉,别看那韩遂目前手底下还捏着近十万羌兵,那不顶用。韩遂拖得越久,就越发对他不利,说不准……十万羌兵没几个能活着回去。”
听着董卓那轻描淡写的描述,张煌不由地想到了颍川黄巾与渠帅波才。
记得那个时候,皇甫嵩也是像现在这样静静等待着最佳的机会,待他全军而动时,数万颍川黄巾精锐竟于一夜之间覆灭,全军覆没。
“将会重复长社之战么?韩遂,也要步波才的后尘?”
张煌长长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这些日子里他在皇甫嵩身边学到了很多,而这,恰恰使得他对皇甫嵩的感觉变得愈发的复杂。
长社、汝南等地的京观,那些奉皇甫嵩之命由黄巾义士的头颅所堆砌的京观。
张煌越来越觉得有必要去亲口询问皇甫嵩,询问他当时为何要下令那么做。
如果是在以往,问不问都没有什么必要,毕竟张煌那时对皇甫嵩仅仅只是好奇,而作为黄巾军的最高统帅,张煌有义务为那些尊称他为小天师的黄巾义士们向皇甫嵩讨回这笔债,区别仅在于张煌不屑于用刺杀来害死这位惊才绝艳的名帅,更倾向于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打败他。
可随着皇甫嵩将他多年来的作战经验加以传授,张煌逐渐感到了这种恩惠所带来的某种负面情绪,那就是他越来越想当面问一问皇甫嵩,仿佛得不到回答他就一辈子难以安心。
这种情绪,就叫做纠结。
或者说,恩怨难分。
最终,皇甫嵩也没真正等到最佳的出击机会。
正所谓天意如刀、难以预测,就在皇甫嵩耐心等待着韩遂麾下羌军自行瓦解,好一鼓作气全歼这支外侵的军队时,意外发生了。
十一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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