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下来,他疑惑且不解——为什么到了北疆后自己又开始重复做相似的噩梦?而这次蓟常曦竟也出现在了梦中,那样子实在让他后怕。
思及此,不由得握紧了身边那人的手。
仿佛回应似的,自己的手被更用力的反握住。
“没事。”嬴城终是出声安慰道,“看来这梦境也会‘水土不服’啊。”
“别闹了。”蓟常曦颇为无奈的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尖,“不要逞强。”让对方躺下后,给嬴城盖好被子,蓟常曦则小心翼翼的抱住了他。
嬴城本想与这人十指交握,但当他看到那个镯子后,却又神使鬼差的避开了,只是松松搂着蓟常曦的腰。
两人相拥睡去,一夜好眠。
要说嬴城不在意梦里发生的那些画面,这完全不可能。
蓟常曦满身是血的样子总在自己脑袋里晃荡,令他每次想起来都忐忑到了极点。
之后的几个晚上,他都是抱着常曦才入睡,说来奇怪,那些噩梦倒也没再出现了。
眼见这些天一切如常,并未有什么不妥的事情发生,嬴城又认为可能是自己刚来北疆,还未习惯,所以才做了两天噩梦。不管怎样,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转眼,这个淳朴好客的小镇已经迎来了他们每年期盼欢庆的节日——崇火节。
傍晚时分,常曦带着嬴城和宁祥置身于这块笑语初上的繁华之地。
长街灯火下,嬴城如同一个刚临于世的孩子,好奇而试探的走入这场狂欢喧嚣的边缘。曾以为王都夜宴已是极致的隆重,但此刻的月中崇火却让他惊讶的丧失了所有描述的能力。
卸下重重防备,全身全心感受着北疆呈现给自己的、一场声势浩大的热情。
大梁国君的子民们以善意而温和的笑容给予这个备受宠爱的天之骄子从未有过的安宁与充实,仿佛皓雪落处的千沟万壑,伤痕被掩埋,柔和祥静游曳于浩渺万物之间。
他就这样,懵懂又紧张的环顾着人群中的每一个细节。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街头正在吆喝叫卖的商贩们脸上皆是愉快满足的样子,看不到一丝生活的艰难,此起彼伏的鱼龙花灯像是黑夜中的一道霓虹,画上了最风情的色彩。周围的人们穿着斡西族的艳丽盛装,银镯轻撞,锵锵鸣响。
长歌不息。
远处烟火开始绽放,似被吹落的万点流星。
人群中更加热闹。
蓟常曦说道,“你们两个可别走散了,到时不认得回去的路。”
“没事的,”嬴城笑道,“我可以一路问过去,不过宁祥迷迷糊糊,就怕问也问不到——”
说话间,他看见身边一个孩子跌倒在了路边,行人众多,恐其被踏伤,嬴城跨步向前将人抱起,放到了一排摊铺边。
拍了拍对方衣上的泥土,嬴城问他,“没事吧?”
那孩子一点都不害怕,脆生生的说道,“谢谢大哥哥。”冲着嬴城灿烂一笑,风似的又跑走了。
真有活力啊——
感叹着,嬴城起身,却发现那孩子走得匆忙,石板路上赫然躺着刚才被对方落下的一个小木盒子。
再想去喊住那人显然不太现实。嬴城只得暂时把盒子收好,打算跟上常曦和宁祥。结果,等他重新看向四周时,那两人连影子也寻不见了。
暗道一句糟糕,之前事出突然,嬴城也忘和他们打个招呼,要是常曦转头发现人失踪,估计得着急。
如此想着,嬴城顺着人潮方向开始寻找起来,只希望能快点找到才好。
来往的人群水一样的从身侧流过,两旁的摊铺让人眼花缭乱。
嬴城找了许久,担忧愈深,长街都快到尽头了,他们能去哪儿呢?
长夜延展,
不少人聚在一起争先恐后的猜着字谜,你一句我一句的对着诗句,好不融洽。
擦肩而过时,嬴城可以听见不间断的笑声和欢语。
远处有朦胧声音渐渐入耳,那个人悠然念着一首诗。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他的音色清越。
尘世嚣华愈行愈慢,大家的脸仿佛被定格成了历史中的永恒砂砾。
嬴城朝他走近。
罗衾不耐五更寒——
这声音竟是无比熟悉。
是他么?
嬴城步履快了几分。
梦里不知身是客——
声音愈加清晰。
不该是他啊。又或者世上真有声音这般相像的人?
嬴城脚步未停。
一晌贪欢——
带着笑意,那人话音终于戛然而止。
而嬴城,也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的面前是一排模样夸张的面具,摊主也不知到哪闲聊了。
伸手轻轻拿开刻纹面具,嬴城唤道,“常曦——”
然而尾音在遇到面具下的那张脸后,顷刻落尽三千尘埃。
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面孔,以及在那脸颊上徐徐绽放的优雅笑容。
他近乎怔愣,仿佛面对的是九天之上最出尘绝世的万古上仙。
月夜之下,对方眉间一颗朱砂痣殷红胜血,桃花眼潋滟的像是拥揽了世间无尽动人的情话。
“公子,”他一开口,真是和常曦相似太多,“你是否认错人了?”
“抱歉......”嬴城回神,颇为尴尬的放下手里的面具,“你们声音实在太像。”
那人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我只听说过人有相似,却还是第一次知道声音也会如此巧合。”
“是我听错。”嬴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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