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在和那双充血的目光对视片刻之後,他拢了拢外套,往苏陌好整以暇地走了过去。
在苏陌面前站定的时候,男人缓道:“把他放开吧。”
“这……”
保全面面相觑一阵,略带迟疑地渐渐放轻力道。
青年用力地甩手挣脱,挣扎著在男人面前站住了脚。
视线无声地交汇,抢在姚一霖开口之前,苏陌猛然两手使劲儿地拽住了他的衣领。姚一霖被迫往下俯视,他发射性地反抓住青年的手腕,带著警告性的意味低声道:“放手。”
“姚一霖!”苏陌恶狠狠地仰视著男人,发出了沙哑的咆哮:“你到底还是不是人!还是不是人!!”
姚一霖脸色铁青地扣住青年,试图地将那紧拽著自己的领子的双手拽下。他压低了声音,苏陌耳边语气阴冷地道:“这一拳,就当是我还你。你要是再胡说什麽,那就别怪我不留情。”
“……畜牲!”
在苏陌再次抬起拳头之际,姚一霖的反应已经比先前快了许多。他不偏不倚地握住了青年的手腕,嗤笑了一声,“到底谁才是畜牲?只有畜牲才会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在苏陌顿住的时候,姚一霖趁此反手,使劲儿地将那消瘦的身躯推了出去。
苏陌往後被推倒在地上,在他挣扎著爬起来之前,男人已经径自走到车子後座前弯下腰。
车子从旁呼啸而过,苏陌疯魔似的站起来想要追出去,留给他的却只有浑浊的烟气。
“姚总……您看,真的不用把人送到警局去?”男人身旁的经理往後瞧了瞧,迟疑地问道。
“不用管他。”姚一霖阴晴不定地直视著前方,话语之中却带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颓然。
『姚一霖!你到底还是不是人!还是不是人!!』
车窗外的天色依旧是暗沈的灰白。
他缓慢地抬手碰了碰脸颊,那火辣的刺痛让他深深地拧起了眉头。
他往後倚著椅背,渐渐地合上双眼,却如何也想不起当初少年那微微弯起的迷离笑眼。
医院的长廊没什麽人,两边的路都让保镖给堵住了,避免闲杂人等闯进来。
青年两手藏在兜里,低著头有一步没一步地走上前,越靠近病房,他的步伐就越慢,最後恍神似的停在原地,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双皮鞋闯进入视线。
章伟国依旧背手站立著,他静默地打量著苏陌的模样──发丝乱糟糟的,因为淋了雨而粘成一束一束,身上还沾著水汽,裤管尽是泥泞,脸上只剩下苍白的颜色。
“我……”苏陌极其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他胡乱地指了个方向,“去外面买烟了。”
章伟国仿佛没有意愿关心他究竟去了什麽地方,他仅仅是例行公事一样地通知说:“白爷早上的时候醒过来了。”
苏陌闻言霍然抬头,那原本犹如死海般宁静的双眼瞬间又浮现出了一丝波光,他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却又再次无话可说般地垂下眼去。
如果这样的事儿放在早些年前,这个汉子估计会拍著青年的肩头,尽管不善於言辞,也会试著宽慰说──这不是你的错。
但是,现在他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章伟国沈默了片刻,在掉头走开的时候,却低声道:“白爷刚才已经睡下了,你进去看看吧。”
苏陌像是听错什麽似的仰起头,有些愣愣地看著章伟国离去的方向。
病房里的温度比外头暖和许多。
苏陌把门拉开了一小个缝儿,低著头踌躇了许久,才像是做贼一样地从敞开的地方无声地钻了进去。
把门小心翼翼地关上後,苏陌回头往病床的方向瞧了过去。他的手还搭在门把上,似乎只要床上的男人一有醒来的迹象,他就能迅速地跑到外头藏起来。
病房里只有仪器运作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是能穿透耳膜,砸在自个儿的心尖上。
苏陌不由自主地屏息,往床的方向一步步挪近。
白长博合著眼,胸口有些微弱地起伏著。可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那原本就算不上红润的脸庞如今惨白得宛若能瞧见青色的血管。
苏陌只觉得两腿虚软得像是随时能栽倒在地上,他紧紧地揪住了裤管,急促地吸了几口气之後,不忍再看地仰了仰头。
白长博被刺中的是上腹,也许是他反应快一些,刀口扎得不算太深,也没有伤及脏器,可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苏陌不明白这些,他只知道白长博身上开了道口子,流了很多血。
他清楚刀子捅在身上的滋味儿,这两天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瞧见白长博浑身是血地倒卧在地。他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连身上的旧伤都会跟著泛疼。
那一天,章伟国把所有的事儿都跟他说了。
一切的事情,还有一些三年前白长博刚回到美国的事儿。
『亏欠你的不是白爷。』
汉子手里夹著一根烟,烟蒂一点一点地抖在烟灰缸里。
『少爷。』章伟国扭头看著他,说:『冤有头债有主,你要麽,就冲著我来。当年白爷就算是对不住你,但是你还能盼望他能做到什麽地步。』
『王邵群那厮把那条链子和一根手指托人一并捎给了他。白爷以为你真的死了,那时候,我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章伟国长长地叹息一声,有些糊里糊涂地道:『说到那条链子,是从前夫人留下来的。小姐小时候看它漂亮,还跟白爷讨过,闹得一屋子要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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