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虽然刻意避开他的视线,却掩饰不住流露出的无奈。
「我不像你大学毕业有发展,我这种人在城里能做啥!?不管换多少份工都只能在最底层,拿最少的钱,我也想让小鲵和小啾上大学!!不想让两个女孩子那么辛苦,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要不然我咋能一次次忍受他……」忽然意识到说漏嘴的大福慌忙止住,窘迫低下头的同时只是一个劲地把钱往弟弟手里塞。
天啊,哥哥在说什么!他一次次忍受……
「钱哪他妈有那么重要!我不要!!!」撕扯中纸袋破了,推开哥哥的手,陈雁昭用力一甩,纸币顿时漫天飞舞,像一片片凋零的花瓣在两人头顶纷纷落下。
大福望着痛苦愤怒的陈雁昭,呆呆愣了好久,直到发现弟弟双眼发红,他才蹲下身默不做声地去捡掉落的纸币,慢慢地,一张一张的。
「你别捡了!别捡了!!」像对待嫉妒厌恶的垃圾,陈雁昭胡乱踩着地上的钱币,现在它们在自己眼中不值分文,而是一种醒目的侮辱。可大福似没看到他一般,手里的纸币被丢掉,他再捡回来。「别再捡了!!听到没有!!你是我大哥啊,我不想看到你……」和我一样。
因为我已经看不起自己了,不想再看不起你。
「都是我自愿的,我就是……贱。」
像被狠狠抽了一记耳光,重重打了一拳,陈雁昭鼻子突然一酸,眼底愈来愈烫,一股热流猛地窜上来滚出眼眶。谢礼和奚浅说了那么多恶毒的话都没让他掉一滴眼泪,然而哥哥平淡的一句话就让他哭了。模糊的视线里,哥哥仍低头认真捡着一张张钱票,陈雁昭摇晃着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
他又开始没有方向地跑,他好像看到了小时候哥哥带他游泳捕鱼的那条小河,只不过现在已经结冰了;一路上有不少人惊讶地停住脚步看着发疯的他,就好像看到当初他拿了录取通知书时一样;耳边除了风声,还有不时喊出的「三儿」,似没听到驻足喊他名字的乡亲,陈雁昭继续跑,跑到再也看不见人的地方,跑到半山坡的大树边,双腿已经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脚下一软,终于跌倒在地。
哥哥的样子让他伤痛欲绝,比自己所受的侮辱还要难受,上辈子他们到底作了什么孽,要这么惩罚他们,让一家人过得这么困苦。自从真相被揭露的那天起,陈雁昭便一直憋着,拼命忍着,现在所有积郁翻江倒海地涌上来,他受不了了,一旦有发泄的征兆便再也停不下来。
「我……我喜欢你,从暑假之后就喜欢上了,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比和谢礼他们在一起时都好,我现在变得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我想天天和你在一起,天天像现在这样抱你。」
扑上来的炙热ròu_tǐ把他紧紧拥入怀中,为什么那时觉得那个声音是那么动情真诚,现在想起来真是天大的讽刺。完全听不出的谎言,却还死心塌地地信任着。
「我要吃你做的饭,当然不能是现在这种水平,我可以帮你打杂,但不管洗碗;我爱随手乱丢东西,你得帮我收拾;我坏习惯多着呢,你要是容忍不了我,随时欢迎你的小菊花狠狠报复我。」
「我是认真的,对你,还有咱们的将来。」
想想当时正经的样子就是奇耻大辱,愚蠢的自己对奚浅那席敷衍的话居然还信以为真,暴露出的丑态私下一定早成了他们嘲讽的笑料,然而毫不知情的丑角却自我感觉良好,一次次在奚浅面前不知廉耻地抬起屁股,随意任他玩弄。
陈雁昭开始不受控制地流泪,咸咸的水在脸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即便用手捂住双眼也无法止住悲伤。从奚浅他想起了父亲,小时候是那么恐惧他的暴力;从男人的手想到了母亲,他好像又看见躺倒在地的女人腿间蜿蜒流下的血线;从母亲的哭声中他想到了哥哥,哥哥为了他,没读完高中就辍学打工,为了全家为了赚钱却忍受……
和哥哥比起来他对家人实在太冷漠了,摆脱贫困,飞黄腾达,一切努力都在为自己的前途铺路,他从没有为家里想过什么,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恐怕还没意识到自己有多自私。
陈雁昭恨,恨自己瞎了眼,恨自己虚荣,从入学开始他就选错了学习的榜样,明明是个老实人却总想学得油嘴滑舌,被一群表里不一的混蛋戏弄,却还沾沾自喜、一味奉迎;为了贴近他们的喜好委屈自己;为了得到奚浅所谓的「爱」,付出得毫无尊严,从身到心被玩的那么彻底,那么惨痛。其实他们是发自内心看不起自己,伪善只是为了显示他们的存在感。后来的行为更是与初衷背道而驰,渐行渐远,与同学吵嘴,和室友打架,甚至不知体谅辛苦的哥哥,一度该死地向他要钱花。自己到底都他妈干了些什么啊!
直到哭得哽咽,双眼肿痛,陈雁昭才抽泣着慢慢停下来。
虽然真相残酷,心上的伤口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难以愈合,但好在他早些认清了事实,不会再继续傻下去。陈雁昭决定痛改前非,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本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如今再提到s城s大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兴奋,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回去。呆滞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被折磨到疲惫不堪的陈雁昭慢慢闭上眼,真希望一觉不再醒来。
第41章
因为奚浅午夜的一通电话,痛苦的回忆在漫漫长夜又一段段不自觉地放映出来,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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