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两三天后,枕头下面又出现了一个袋子。
“你从哪买的啊,”许天奇喜滋滋地敲打手机,“这本书我找了很久。”
“网上。”叶之荫回复迅速。他停机已久的手机近日终于喜获解禁,许天奇曾经惊奇地问他是如何说服固执弟弟的,o放下手里的平板电脑,沉思几秒,道,“据理力争。”
据理力争?暗暗好笑,他很清楚叶之荫遇事的态度——与其说是“争”来的手机使用权,许天奇猜测,不如说是“磨”来的吧?大概就像小八要猫粮吃,不给便静静地蹲在地上望着你,那眼神……
“真厉害啊,我很喜欢这个球员。”也不是什么稀罕的孤本,但因为是十几年前出版的,现下早已买不到了。许天奇不是那种会跑去图书馆借书看的类型,第一他忙,第二,看得到却不能据为己有,他急得慌。
“这本自传,写得非常有趣。”叶之荫这次回的慢了些,大约一字一句斟酌,“他是个努力的人。”
“你看足球吗?”
“不看。”
许天奇摸着下巴琢磨,要不要回一条“真遗憾,足球很有趣”或者“啊,我们一起看嘛”之类的撒撒娇,这时叶之荫的短信又到了,“你喜欢看?”
“喜欢啊!我从小就爱看,要不要一起看,特别有趣,上周那场……”许天奇兴奋地点着手机屏幕,写了长长的一条。正要发送出去,突然,犹豫了。
叶之荫现在对他的态度,堪称二人认识以来的温和之最。只要身体情况允许,他就每天早起到医院陪他。陪着他吃饭,做复健,打针,主动寻找话题聊天。这在以往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叶之荫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他竭尽全力地改变,从壳子里探出头来,触角谨慎地碰触着外面的世界——
他在试着用一切手段强迫自己,以便修复破裂的关系,哪怕有些事情他根本不喜欢,没兴趣,甚至讨厌。
这样,太不公平。许天奇抿抿嘴唇,将那条长长的回复删的一字不剩。
思索良久,他重新敲击起了键盘。
“喜欢啊。不过我也喜欢别的运动。你有没有喜欢的运动?下棋怎么样,听说你会下围棋。”
几分钟后,叶之荫的回复到了。
“会一点,下的不好。你喜欢看足球的话,我陪你。”
果然。许天奇微微叹了口气,“不用啦,不喜欢就别勉强。最近没有好球赛,这样,你教我下棋吧。”
叶之荫立刻回了一个字:“好。”兴许是觉得一字短信太冷淡,他又跟上一条解释,“很久不下了,我去复习。等你身体再好一点,我教你。”
“好啊。我这里还有军棋。”许天奇兴致勃勃,“围棋我不会,军棋我可是高手。怎样,敢来比个高下吗?”
这次,叶之荫的短信隔了很久才到,“好。我先去学习一下规则。”
结果,第二天,二人对弈,许天奇竭尽全力,仍是输的一塌糊涂,溃不成军。
“这不可能啊!”他抓着头发大叫,“为什么每次都是你赢!”
“那我让你?”叶之荫赢了七八局,显然非常开心,晃晃头,随口说了一句,然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脸红了红,低声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啊,你道啥歉。”许天奇把棋子收起来,“下的好就是好。我早就知道你脑子好用,输给你,不稀奇。”
“而且……”他装成若无其事的口吻,道,“输给喜欢的人,我会开心的要命。”
叶之荫愣了,旋即低下了头。
下午,老孙头要出院,乐呵呵地来向许天奇告别。
“我先回家了啊,小许,”老孙红光满面,“这里有个西瓜,你拿着吃吧。”
“哈哈,祝贺,”许天奇抱着那只瓜,和他握了握手,“我也得努力,争取早点出去。”
“呵呵,加油。”老孙口里说着,冲叶之荫挤挤眼睛,压低声音道,“人家o对你多好,可别凶他了啊。”
“怎么会,我要是再凶他,天打雷劈。”
老孙全家喜气洋洋地离开了。许天奇悻悻地“切”了好几声,叶之荫奇怪道,“怎么了?嗓子不舒服?”
“哪有。”许天奇招招手,叶之荫坐到他的床沿上,歪着头,专注的眼神看得许天奇心尖一紧。
“那老祸害,”他赶快转移话题,默默深呼吸,“上次,我,嗯,上次我不是个东西,不问青红皂白就……”讪讪地对叶之荫笑道,“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
“嗯。谢谢啊阿荫,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要是背后有条尾巴,眼下一定摇成了螺旋桨,许天奇道,“你知道那家伙过来打听什么吗?”
“什么?”叶之荫很好奇,“来打听你团购的罐头吗?”
“别提罐头!”许天奇愤愤不平,“吃的要吐了——他问我,你要跟那个o离婚啊?正好,我二儿子是个,现在还没着落……”
“他二儿子?”叶之荫想了想,“是个高个子,很瘦的那个。”
“瘦的比豆芽宽不了几毫米,也敢来打你的主意!”许天奇气愤难平,拍拍被子,“要不是我手没力气,当时肯定撕了他的嘴——”
“不要这样。”叶之荫微笑,“他不是恶意。”
“他和他儿子,”许天奇道,“总之我不会允许他们再接近你一步的。”他扭开脸,“我就是嫉妒心强,你很讨厌吧?可是没办法,谁让你太好了啊,我得时刻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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