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什么?发电煤耗?”文天明一愣,想了好久才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这方面的数据,我真的不太清楚。”
张逸夫这才觉得自己失言了,人家是一个行政干部,自然不该聊这种技术性话题。
文天明却好像来了兴趣,转而问道:“能不能给我讲讲,供电煤耗是什么意思?我平常都干些杂活儿,客串司机之类的工作,瞎忙,电厂专业方面的东西我也想学习,只是大家都太忙了……”
“这个……你认真的?”张逸夫显然不认为一个文员会对这些真的感兴趣。
“认真的,讲讲吧。”文天明镇定地点了点头,不愿放过汲取知识的机会。
张逸夫身为行业“泰斗级”的工程师,自然没有在普通文员面前好为人师的意思,但既然文天明诚心问了,讲一讲倒是没什么。
“我就按最简单的概念走了,发电煤耗就是指每发一度电,消耗煤的质量,比如我说400克,就是咱们厂发一度电要用到400克煤。”
“原来如此!听上去并没有那么难么!”文天明不好意思的笑道。
“剖析开来,还是十分复杂的,从燃烧到变成电力,这中间要经过太多的设备与流程,每个点都会影响到煤耗。这是一个让全世界头疼的问题,即便是美国和日本,也在为降低那1克的煤耗而拼命努力。”
“1克?有那么重要么?”文天明惊道。
“当然重要,假设我们厂90万千瓦的的机组满负荷运转一年,发电量大概在80亿度上下,如果每度电能少消耗1克的煤,那就是……8000吨上下,话说现在一吨煤大概多少钱?”
张逸夫自顾自问着,那边文天明已经完全听傻了,无论是知识经验还是粗算能力,张逸夫好像都已经凌驾于总工程师之上。
张逸夫还沉浸在计算中,继续追问道:“到底大概多少钱啊?这个我真的不了解。”
文天明这反应过来,连连答道:“我们厂里的煤都是统一供给分配的,不牵扯这个问题……据外面小厂的人说,现在一吨煤好像得值50块左右,顶咱们半个月的工资。”
“那8000吨煤就相当于……40万人民币了,这么一看好像也不多,是不是我哪里算错了。”张逸夫自顾自地嘟囔道。
“我的天!40万还不多?”文天明大惊道,“我现在每月工资120块。40万……我得不吃不喝多久才能攒下来。”
“几百年吧。”张逸夫无奈一笑,这才发觉自己并非计算有问题,而是判断有问题,2010年以后的话,文天明这种级别的干部工资怎么也得有3000往上,按照这个比例来看,现在的40万,至少相当于将来的1000多万。”
1000多万,放在哪里都不是小数目了,即便是自己所在的那个大电厂。
文天明也才明白减少煤耗的重要性,不由得地惊叹道:“原来每节约一克煤……一年下来可以省下40多万,真的是长知识了。”
张逸夫那边也停止了计算,摆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跟着笑道:“所以啊,无论是哪个国家,都要拼尽全力,把煤耗一克一克地降下来,我在内刊上看到,现在俄国的煤耗已经控制在330克左右了,这一下子就比咱们节约了70、80克,全国算下来,一年到头,这个量我已经没法计算了,更别提美国和日本。”
张逸夫说这话,有种妄自菲薄的感觉,其实不然,他清楚地知道,20年后的中国,平均发电煤耗已经可以控制在320克上下,完全不亚于发达国家,如果纯粹追求极限的话,有些电厂已经可以将其降低到270克。
用二十年的时间,降低100克的的煤耗是个漫长的过程,但张逸夫来了,这个过程也许不再那么遥遥无期。
一路就这么聊着,到下车的时候,文天明已经对张逸夫佩服得五体投体,只差磕头了,大学生就是大学生,懂的太多了,厂长这么拼命的拉拢果然没有错!
他殊不知,刚刚自己是在与不亚于欧美顶尖行业专家的在对话。
“行李先放车上,咱们先去找厂长报道。”文天明拉着张逸夫,迫不及待地走向那幢六层高的办公楼,“你刚才的话,也跟厂长聊聊,保证厂长高兴。”
“哪有这么聊天的。”张逸夫只觉得文天明有些单纯得可爱了,技术人员在领导面前卖弄技术,这可是最大的职场忌讳。
文天明却不这么认为,他的神色出奇地坚定:“我们牛厂长不一样,虽然对过深的技术没有研究,但一向十分尊重技术人员,尤其是能够实际提高生产的技术人员。”
“是么,那我看情况吧。”张逸夫点了点头,跟着文天明推开玻璃门,进了这个不算气派的办公楼。
电厂的车间很热闹,办公楼却一般很清静,二人一路上了三楼,来到挂着“厂长”铜牌的办公室门前,几叩房门,无人应答。
“怪了……”文天明好像一腔热血破了个空,挠头焦急道,“厂长这个时间都在的。”
此时,不远处的一个办公室中探出一个脑袋,忽闪着眼睛朝这边看了看,这才走出办公室轻声道:“小文你别敲了,厂长开会呢。”
“下午……没会啊?”文天明嘟囔一声过后,才反应过来,连忙打招呼,“甄秘书,打扰了。”
“没事。”女子朝张逸夫这边望了一眼,甜甜笑道,“这位就是新来的大学生吧?”
“是了,这就是北方电力学院今年毕业的张逸夫。”文天明连忙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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