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文化最讲究提纲挈领,就像是拎一件裘皮大衣,只要拎住领子,轻轻一抖就顺了。
海瑞此番来江南,重中之重是来解决土地矛盾,为朝廷增加赋税。
之所以朝中有那么多人,独独派遣海瑞担纲,正是因为江南的历史问题积累太多,非打破格局之人不能担此任。
同时海瑞在政治上又是徐党,能够最大限度照顾徐家的颜面和利益,保全张居正跟徐阶的师徒情分。
如今高拱入阁的风声越来越大,支持海瑞巡抚江南,也是给科道言官服用一贴安心散。
郑岳没有海瑞那般魄力,清丈田地的事做得并不积极,颇有些得过且过的意思。然而什么都不干,难免要叫新巡抚抓个典型,参他一本庸碌无能。
徐元佐为他指出了牙行这个突破口,却是再好不过的事。
虽然仍旧会触及利益集团的痛点,但是远比田地要轻得多。何况牙行和船埠头的利益,多是集中在少数人手中,不至于引起公愤。
对于那些豪门势家,还可以通过发放官牙牌照进行安抚拉拢,叫他们内部分化。
私牙的财产充公之后,官牙的收入能够提高,这笔银子转入正税额度,县官考成成绩也就漂漂亮亮了。
“敬琏真是有头脑者!”郑岳在徐元佐走后,忍不住对李文明夸赞道。
李文明对此不能否认,只是道:“学生得去跟敬琏说两句,否则东翁这事还是做不成。”
郑岳一愣:“为何?”
“没人。”李文明笑道。
郑岳旋即反应过来,道:“快去。”
李文明快步追了出去,徐元佐还在四平八稳地度着方步。
“敬琏,你不厚道。”李文明追上徐元佐,出声笑骂。
“李先生何出此言啊?”徐元佐故作不知。
“查抄私牙,打探底细,厘清账目,你是要累死我么?”李文明道。
徐元佐嘿嘿一笑:“这事学生自然要为先生服其劳。”
“且把话说完。”李文明已经摸清了徐元佐的脉络。才不相信他是个纯良小学生。
两人边往外走,徐元佐边道:“先生说的不过是人手,学生倒是能够抽出人来,只要恩师给了令牌公文。都能办妥。只是偶尔为之学生尚能应付,却非长久之计。”
“长久之计又该如何?”李文明问道。
“建学校,培养账房、书吏,等要用时自然不至于人手匮乏。”徐元佐道。
李文明笑道:“你这说法好有一比。”
“哦?愿闻其详。”
“正是临渴掘井也!”李文明嘿嘿一笑:“要建学校,养人才。等人才堪用了,我家东翁都不知道升到哪一任了。”
徐元佐淡定道:“所以我来建学育才,恩师、先生要用人从我这里聘请便是了。”
李文明思索一番,道:“你故意等我出来才说,看来并非是有求东翁。”
“当然是有求李先生。”徐元佐笑道。
“我能做些什么?”李文明颇为讶异。
“世人都说这大明天下是书吏的天下,而书吏的天下却是绍兴人的天下。”徐元佐笑道:“李先生也是幕中老人,想必对于贵乡贤达颇为了解。若是能为我寻得二三十个精通钱粮刑名的先生来,这学校也就能开起来了。”
“二三十个……”李文明脑中过了一遍自己的亲朋故旧,道:“虽然绍兴府不第学子多愿为人幕佐,不过你一时要二三十个实在太多了些。恐怕良莠不齐。这样,我且传书回去,尽力延请高才。不过你这里给的酬劳……”
“每人每月三两银子,包吃住,十日一休。”徐元佐道。
李文明道:“这个酬劳……不高不低,只是没有其他收入,恐怕高才不会动心。”
师爷的酬劳并不算高,基本与一般账房先生持平。不过师爷可以狐假虎威,有灰色收入,这些都不是账房先生能比拟的。
徐元佐一想也是。道:“每教出一个学生来,只要考核及格,便加一两银子的奖金。”
李文明自己学的就是钱粮科,虽然不知道刑名那边如何。反正自己的专业范围之内,老师若是真心肯教:一年时间也就绰绰有余了。只是因为老师拖拖拉拉,有些看家本事不肯轻传,所以往往要拖个三五年才能出师。
“教一个学生怎么也要三年,还是太少。”李文明道。
徐元佐觉得有些过长,却没直说。只道:“架不住人多。一科五十人,只要都过了就是五十两呢。”
李文明还是摇头:“只是如此请不动高才的。”他想了想,道:“这样,你既然准备请三十人,一人三两,可见每月预备给九十两银子。你少请二十人,只请十个,每人每月开九两银子,多带些学生就是了。”
徐元佐想了想,道:“这也是个办法,不过可都得是高才。”
“敬琏啊,你的事我可办砸过?”李文明若有所指。
徐元佐笑呵呵地掏出腰包:“这里是十两银子,孝敬先生喝茶。”
李文明爽朗一笑,将银子收入囊中。
徐元佐目送李文明回去,重重叹了口气。
朱里党是他的乡党,可惜人口少,每年收割的学前儿童数量及其有限。如今他已经通过府县学的同学,开始挖掘郡城和周围市镇社学的资源,虽然数量上能够过得去,但这些少年都难堪大用。
年龄放在那边,缺乏社会阅历,要独挡一面实在太难。其次也缺乏基本技能,勉强能够读通文字,但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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