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贩卖的第一个月,一辆马车满载铜钱银饼,开进王家院子,赶车的护卫告诉王家爹娘,这是香水的分利,你家大儿子挣的。
王家上下当即呆住,王桩那位凶悍的婆姨从那天开始,说话的声音忽然变得细声细气,看着王桩的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吓得王桩住进香水作坊三天没敢回家。
快到十一月了,天气明显变得寒冷凛冽,青草枯黄,大雁南飞,一股秋风刮过,清楚地听到那破空的呼啸声。
李素坐在河滩边,手里端着一根长长的鱼竿,鱼竿是他亲手做的,竿上刷着一层清漆,尾端雕了几个小小的字,手握住竿尾,恰好把那几个字遮住,明眼人若拿过来看看那几个字,一定会目瞪口呆。
“招财进宝。”
谁都无法解释为何一根钓鱼用的鱼竿上要刻这么几个字,或许连李素自己都无法解释。
纯粹是个人喜好,这几个字看起来很吉利。
今日郑小楼又消失了。
李素麻木了,反正最近火器局放假,他整日无所事事在村里游荡,有没有郑小楼都无所谓,背后没有一双眼睛盯着,或许更自在。
王桩坐在李素身旁,嘴里叼着一根枯黄的草茎,懒洋洋地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
“都秋天咧,咋还有鱼?莫费事,想吃鱼叫人去市集买几条便是……”
李素头也不回:“钓鱼的目的不是钓到多少鱼,而是心境,明白么?”
王桩咧嘴笑了:“钓鱼的目的不是钓到鱼,这话太怪咧,不为了钓鱼你忙活个啥?都傻坐一上午咧,啥球都没钓到,想吃鱼不?我出钱请你吃,泾阳县城最大的酒楼,想吃啥吃啥!”
李素叹了口气:“跟你这种俗人说话,我的档次蹭蹭往下掉……”
百无聊赖的王桩努力找话题,他受不了太安静的环境。
“哎,李素,昨日我家老二回来,他听说了一件事,了不得的事……”
语气很夸张,试图把李素的注意力从鱼竿上勾回来,无奈李素动都不动,根本懒得搭理他。
王桩悻悻摸了摸鼻子,既然话题起了头,也不好意思烂尾,于是只好继续说下去。
“以前咱们太平村的地主胡家,你还记得吗?后来被郑家逼得卖地迁户的那一家,现在东阳公主的封地以前就是他家的……”
“嗯,咋了?”李素很敷衍地回应道。
王桩拍了拍大腿,叹道:“胡家上下没一个好结果,全部死咧。”
李素神情一动,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显然有些震惊。
“咋死了?”
“离开关中后,胡家迁到江南道的岳州落了户,拿着郑家赔的两千贯钱重新开张了买卖,谁知买卖开了不到一个月,某天夜里家里进了强人,全家从主人到仆佣全部惨死,家财被洗劫一空,最后还一把火把院子都烧了……”
王桩摇摇头,叹道:“做得可真绝……”
李素也被惊到了,喃喃道:“烧屋绝户……这得有多大的仇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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