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离奇的单程穿越把刘彦直丢在了错位的基准时空,这里没有他熟悉的一切,完全属于另一个位面,他甚至没有办法返回宋末去和战友们会合,想到余生要在此度过,他就无比沮丧。
忽然一阵细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应该是位于脚下一百米处的大厦底层,五十公斤左右两足动物脚步踩在尘土上发出的响动,看来自己猜的没错,还有人类生存于此。
刘彦直从阳台一跃而下,悬浮在大厦外边观察着正拾级而上的那名拾荒者,说他是拾荒者是有原因的,这个人身上包裹着肮脏不堪看不出底色的衣物,头上戴着橡胶防毒面具,手中拿着尖头钢筋,时不时挑动脚下的垃圾,试图翻出有价值的东西。
拾荒者找到一台电脑,用钢筋将主机箱砸开,从里面拆出几根内存条来,随手放进背后的袋子里,继续搜寻,不经意间回头,正好看到悬浮在外面白衣飘飘的刘彦直,顿时吓得跌倒在地,愣了几秒钟,猛然跪倒在地,疯狂的磕头。
刘彦直降落在拾荒者面前,让他不要磕头,站起来说话。
拾荒者很局促的站了起来,防毒面具的镜片后面雾蒙蒙的,隐约看到眉眼清秀,似乎是个女的。
“你叫什么名字?”刘彦直问她。
“白色的雪。”防毒面具后面传出沙哑的声音,是个烟酒嗓的女人,说的是地道的汉语普通话。
刘彦直一皱眉:“这算什么名字,你姓白?”
“我没有姓,就叫白色的雪,是我三爸爸给我取的名字。”女人有些自鸣得意的回答道,然后反问他,“你是神么?”
“我不是神,我只是会飞的人。”刘彦直道。
“那我可以摸摸你的衣服么?”女人不待他回答,就凑上来摘下手套,用漆黑的手指小心翼翼的触摸他白色的丝绸长袍,嘴里发出啧啧的惊叹之声。
刘彦直没有嫌弃这双指甲缝里全是污泥的脏手,因为他从女人的眼中看到孩童般的欣喜和好奇,废土时代的人类如同地底的老鼠一般艰难的生存着,哪里见过如此整洁的人物,如此干净的衣服,即便不会浮空也是会被当成神的吧。
忽然女人面露惊恐之色,刘彦直回头看去,天空中纷纷扬扬飘下来黑色的雪花,不对,这不是雪花,而是类似于火山灰的黑色灰烬,女人显然很惧怕这种灰烬,沿着楼梯向下一路奔逃,刘彦直也跟了下去,一直下到大厦的地下室才停下脚步。
地下室里很静谧,女人点起篝火,终于脱下了防毒面具,露出本来面目,因为长时间没有清洗,头发结成一绺绺的,脸蛋黑里透红,因为空气不流动,身上浓烈的体味飘过来,令人作呕。
“你的家在哪里?” 刘彦直问她,“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出来捡垃圾。”
“这就是我的家。”女人拨着篝火,从袋子里拿出两只死老鼠来,动作娴熟的穿在钢筋上,放在篝火上烤着,又拿出一个脏兮兮的塑料瓶子,郑重其事道:“我请你喝水。”
塑料瓶已经用过无数次,缝隙里充满了污垢,瓶子只有一半浑浊的液体,刘彦直谢绝了女人的好意,拿出自己的水囊抛过去。
女人拔开皮囊的塞子,尝了一口,表情就像是喝到了琼浆玉液的凡人,几乎要微醺了:“好喝,这水太好喝了,都给我了么?”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不再饮用,而是将皮囊藏在贴身的地方。
“给我讲讲你们的事情。”刘彦直道,“你知道什么就讲什么,越详细越好。”
女人很健谈,虽然词汇量较少,但从她的描述中,刘彦直初步了解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大约一百年前,人类中的精英部分放弃了环境严重恶化的地球,选择移民外星,留在地球上的一百亿劣等人口之间迅速爆发了政府间、种族间和宗教间的激烈冲突,本质上其实都是争夺生活资源,最终核战爆发,99.99的人类死于核弹和之后的核冬天,仅有极少数人存活下来,他们远离辐射云常年密布的核战废墟,在偏远的地方扎根,想尽办法活下来。
人类文明基本灭绝,为了繁衍后代,他们采取了群居制度,资源共享,包括女人,家庭以男人为主,女人作为私有财产存在,家族中的男人共用一个或几个女人,生下来的后代管族长叫爸爸,其他男人也都是爸爸,新生儿起名字比较随意,就像刘彦直记忆中的网络名字那样,不讲什么姓氏规矩,千奇百怪的名字都可以成立,只要开心就好,所以才会出现“白色的雪”这种不伦不类的名字,而白色的雪是因为家族被敌人灭绝才单独在核辐射严重的城市里生存。
“你应该叫白雪。”刘彦直对女人说。
“白雪,真好,那我以后就叫白雪了!”女人很兴奋,“你比三爸爸有学问,你真的是神。”
“你们就靠吃老鼠度日么?”刘彦直对这个问题充满疑问,因为他就没看见过绿色,长达数十年不散的辐射云遮挡住了阳光,植物无法进行光合作用而枯萎死亡,没有庄稼,没有水果蔬菜,人类不能只靠肉类存活,再说了,人可以吃老鼠,那老鼠吃什么,总要有一条完整的食物链这个世界才能维持下去,
“老鼠是过年时吃的,平时吃这个。”白雪又从袋子里抓出一把干瘪的蟑螂来,这些蟑螂的个头很大,躯体扁平,右手心里能放十几只。
“还有这个。”她摊开左手,握着的是一块淡黄色的饼子,看起来像是碳水化合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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