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就誉吧!”牛奔仍是嘿嘿直笑,眼睛仍是盯着军粮麻布袋的缺口,直咽口水,“这粟米味道还是不错的,比糜子好吃!”
“……”薛绍直接无语,这就是一口打不怕的活猪啊!
稍后大队的粮草运进了右卫屯粮大营中,薛绍进营之前举目看了一眼,巨大的营盘一眼看不到头,茫茫的烟尘之中是无边的人海与车马。粮草辎重堆积如山,旗帜林立如同浪涛翻涌,所有人都在紧张的忙碌。
薛绍现在理解《六军镜》中所说的“十兵三夫”是什么意思了。冷兵器时代没有火车皮、卡车车队与大轮船这种运输工具,三十万大军所需要的粮草与辎重要进行运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三十万大军出征,其中有三分之一的人要专门用来运输和保管辎重。有时,朝廷也会另外征发一部分民夫,减轻军队的运输负担。但是“劳务费”和民夫的吃喝无疑又是一笔新的开销。
因此,这一次的北伐朝廷没有征发民夫,而是让所有的新兵来负责押运粮草。
如今这个大营盘里,有九成的人是和薛绍一样的“新兵”。另有一成的老兵混编在其中担任军官,负责带领新兵。这些人将要押着粮草一路北行直到战争前线,也就相当于是经历了“新兵连”的艰苦历练。
粮草押进军营之后车辆全被整齐的摆放在了一起,然后新兵们又从辎重车上卸下帐篷、棉被和炊具这些东西,在老兵的带领下学着扎帐篷和埋锅造饭。
一火新兵先是搬运了粮草个个饿得肚子咕咕叫,现在还要忙个不停自行安顿,像个陀螺一样转了大半天就没停过片刻,好几个体弱的人都已是累得直不起腰来。
但是手下稍稍一慢,火长的怒斥甚至是鞭子就会挥上来,容不得半分懈怠更加没人敢于偷懒和顶嘴。
初来乍道的第一天,所有的新兵都在心里一起在叫苦。
薛绍和牛奔被编入了同一火,两人都很强壮干事儿也很利索,比其他火的新兵进度要快多了。因此,火长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火是唐军军营里的最小编制,每火十人,相当于现代军队里的“班”。火里有八个新兵和两个老兵,老兵当然是领头的火长和副火长。这不是正式的“军官”更没有品衔可言,但他们的威严同样不容冒犯与亵渎,否则就要摊上“顶撞官长”的罪名,吃不了兜着走。
大唐军队里的纪律非常森严,比之于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军队里是典型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官长的权威那是百分之百绝对的。
顶撞官长违抗军令,那是重罪!
非如此,无法做到“令行禁止”。
晚饭是粟米混着糜子起煮的粥,每人再加一勺酱菜。军队里的晚饭就这样,只能吃稀的而且不能吃得太饱,否则晚上睡不安稳影响第二天的体力。
薛绍来了大唐还真没吃过这么粗劣的饮食,但饿了吃什么都香,到最后都想把这碗从中间劈破了舔个干净。
大家都是一身臭汗脏兮兮,想洗澡?免谈!
水是军队里的珍贵资源,水车随军而走,水都是限量供应只供饮用。除非是高级的军官,否则行军在外半年不洗澡那太正常了。除非军队傍水驻扎,一般的军士才有机会到河里洗个澡洗一洗衣服。
吃完了饭薛绍和其他七个新兵蛋子一起收拾好了本火的餐具等物,然后就被赶进了帐篷里,听火长说军法。所有的新兵都在心里想着一件事情——能让咱们躺下听么?
这大半天的重体力劳动完毕了,新兵们几乎都已经站不稳。
薛绍远比一般的新兵体能要好、适应性也更强。但他也有了一点透支之感。
他心里清楚,行军之苦,这才揭开了冰山之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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