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见他动手,也没有干看着的道理,就紧挨着他也忙活了起来。
如此挖了半个时辰,众人挖得巧妙了,竟是挖通了一个关窍,一时此间的积雪大动,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落,顷刻竟显出了成片扑压的人身来。
众人都是面露喜色,可袁峥仍旧是面无表情,他扔下了锹子,走了过去,开始抓住一个人的肩背,用力地将他抠挖旋转了出来。
那人见了天日,是个死透了的形容。袁峥将他拉了出去,执拗无声地去翻看下一个。
日落西山,此间点起了一支又一支的火把,几百人轮番上阵,从峡谷两头挖雪,在此时终是将这条甬道的积雪挖尽了,袁峥怔忡着,执着疯狂地在徒手翻看着尸身。他的肩背上是被人披上的大氅,而袁峥甫一动,那大氅却又滑落而下。跟着他来的副随也是无奈,这时只好替他举着火把,为他照明。
他的手上裹满了血淋淋的冰渣,他皱眉心想,久安如今躺在那么冷那么黑的冰雪下,一定难受极了,自己得快点儿找着他。
袁峥也不知自己究竟翻看了多少人,可就是久久见不着久安,他有些急了,急得双手都在发抖,他心口的那个窟窿流尽了血后,开始肆意地淌出了惊怕。袁峥眼睛很疼,针扎一般地酸涩起来,他想,是不是换了林壁堂,就能一下找着他。
出来,快出来,我找不着你。
袁峥痛苦地咽下了喉间的甜腥,周身的热血一股一股地往脑子上冲,快要冲得他没了头绪。忽地他在身体间摸到了一只脏兮兮的手。
袁峥在火光月色里低下头去,他握住了那只手,也握到了那条贯穿手心的老茧,袁峥在滔天的震动中,攥住了那只手,那手虽冷,却还是软的!
袁峥立刻将最上头的尸身拼了全力往边上拽,那身体的穿戴一看就不是一般士卒,袁峥借着火光飞快看了他一眼,当即认出了这是跟在久安身旁的一名侍卫,好似叫容升。
袁峥拽开了一个还有一个,待将那一个也拖拽出来了,他就看见了被夹在中间的久安,他的脸很干净,只是青白得没了一丝血色。
身后的副随也看见了,惊异之下立刻喊道:“来人!找着连将军了!”
袁峥站起了身,弯下腰将双手插进了他的腋下,生生地将他硬拖了起来,一托便托起了半身,袁峥用手臂死死地搂紧了他,再往上一用力,他将久安彻底地托出了死人堆。
久安的脑袋垂在他的脖颈边上,肉贴肉地与他相对着,透着冰冻已久的森冷寒气。
袁峥抱孩子似地抱着久安,拍着他的后背,喃喃自语道:“我来了……我来了……”
紧接着,久安软绵绵地将脑袋滑了下去,“嘎”地一声,将一口冷森森的黑血呕在了袁峥的肩头。
袁峥愣了愣,却又强作镇定地托着久安的脑袋将他按回了自己的颈边,转身抱着他往下快步走去,边走边喊:“军医——!”
谷口纷乱了起来,火光攒聚成了一团。
袁峥丝毫不在这处谷口耽搁,将一名军医及久安塞进了马车后,他便带人赶向了靖孛中路。而霍骁带着殷军此时早已抵达了靖孛营盘。天明之际,袁峥抱着包裹着大氅的久安冲进了营盘之内,惊动了整座医帐。
袁峥脸色铁青地站在床榻边一动不动,往来的军医也不敢请他出去。片刻后季川西等人闻讯赶来,见了久安的形容都是大吃一惊。
陆宣按捺不住就抓住了一个帮忙搭把手的军医,喝问道:“人怎么样?”
那军医倒是个胆儿挺大的,见了陆宣凶神恶煞的模样,也答得利索,“小的就是个递帕子的,您问我是问错人了。”
陆宣气得当即将那军医甩开了,那军医倒是皮瓷肉厚,跌在地上一咧嘴,扶着腰又站了起来,继续打热水升炉子去。
陆宣自己上前,往里瞧了一眼,心里登时就凉了半截儿,他转身想对袁峥说话,可见了袁峥那副炼狱罗刹的模样,就将嘴边的话全咽了下去。摸了摸额头,他拉住了身旁的季川西,低声道:“久安这模样,怕是……”
齐青这时也插空往里细细地瞧了几眼,只见久安脸上身上已是一点活气都没了,真是到了个不中用的光景,他皱眉退了回来,也不说话。
季川西心中此时已明白了七八分,他自知陆宣是个不会说的,齐青又是个不愿说的,便只好亲自上阵,走近了袁峥,想要开口劝一句,可仿佛是怎么劝都不对,最终叹息一声地又转过身去。
而这时,袁峥却动了。
他直挺挺地就往帐外走去,季川西等人见了,齐齐地一惊,互看了几眼立时跟了上去。袁峥风一般地回了自己的营帐,坐到了书桌前,往砚台里涂了点茶水,袁峥用力地研了几下,提笔沾湿了笔尖,他取出一小卷纸来,低头写起了字。
季川西等人跟来一看,见袁峥竟在低头写字,不由地惊得目瞪口呆。还未等他们呆完,袁峥已将那一小片纸卷好捏在了手里,走出了书案,往季川西跟前一停,他将那卷纸塞到了季川西的手心里,嗓音平直低沉得好似暮鼓:
“三盏茶后,我不回来,你就将这卷东西绑上飞鸽,传到殷都去。”
季川西骇然地瞪着袁峥,“七爷!你——”
袁峥说完这句话,便掀开帐门的帘子,往帅帐走去。
帅帐守卫森严,寻常人不经传唤均不得而入,袁峥硬闯一般地不顾阻拦,推翻了几名守卫一步不停地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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