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大门到仪门,仪门处却有二十几个差役守卫,手中拿的都是泼风钢刀,比门首处的戒备更严,即使有那差役领路,却还是碰了壁。《+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大老爷有话,不见外客。这位书生若是有事,不如说出来,由我们给你带个口信就是。他老人家发下话来,我们弟兄可是不敢有违,一个不留神,被打断了双腿,又找谁去说理?”
李炎卿轻车熟路,取了十两银子送过去,那仪门的衙役武艺虽高强,却敌不得这银弹之威,立刻改换模样,将那守门的衙役一推“速去外面守着,被那些杀才冲进来,倒是你担,还是我担?这位公子由我带着就是,与你没什么相干了。”
过了仪门,进了正堂前院,见大堂居中,左右有推官、经历二厅,大堂外沿一溜卷棚廊屋便是府衙六房所在。绕过正堂来到后院宅门,这就接近了衙门里最核心的地方,师爷,老爷,就都居住在此。这里的门禁,比起大门和仪门的更为尽责,足要李炎卿破费了二十两银子,才得了通传。
不过这钱柳的倒也值得,这门子得了银两,行动就飞快,先是进去通禀,不多时就飞奔而出“原来是香山县刘大老爷到了,小人有眼无珠不识真人,还望大老爷莫怪。我家大老爷吩咐,有请您老进去回话。”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小小的门子虽然自身是个奴才,可是他却是知府的奴才,且能担当门子,必然是心腹爱将,李炎卿哪敢真把他当一下人看待?忙自说着不敢,随着门子进去,来到客厅,与广州知府林守正相见。
这林守正今年六十开外,也上了几分年纪,倒是个和善的老人,也没什么架子,与李炎卿闲扯了几句家常,又问了问京师的情形,听他答的滴水不漏,心里先信了五成。
接着,又看那三封书信,分别是吏部尚书郭朴,礼部尚书李春芳以及新晋文渊阁大学士高拱的落款,更是不敢小看。他上了几岁年纪,怕看文字不大清楚,唐突了三位贵人,特意拿了一副水晶眼镜戴上,仔细观瞧,至于那部照、告身,倒是懒得验了。
这三位贵人,位高权重,总揽全局日理万机,自不可能万事亲历亲为。刘朝佐虽然是大明朝难得一见的奇才,足可为擎天玉柱,架海金梁,但终究只是个七品地方亲民官,不是什么封疆大吏,这种举荐书信,自然不能分了三位大老爷的神。都是门下子侄、亲信或是如夫人代劳,不过这落款处的私章,却是如假包换的真货。
当初刘朝佐找李炎卿借钱,除了打点吏部以外,主要就是要买这三封荐书,否则空有告身文书,这官可坐不稳当。林守正见了三封书信,就晓得眼前坐的这个英俊少年,必是大明朝未来的栋梁之才。
他告身上写的原籍是江西,可看这推荐信,他与三位老大人又都成了同乡。一个人同时拥有江西、河南、扬州三个籍贯,与大江南北的三位大佬是乡党,这样的不是人才,什么样的人是人才?这个举人,可是小看不得。
再说眼下香山的局势,他不来还真不好收拾,当下脸上笑意更浓“刘世兄,你这一路上舟车劳顿,想必是辛苦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你两句,你既是一县父母,就该以子民为念。香山百姓盼望贵县,如顽童盼父母,似禾苗望甘露,早来一日,民心便可早一日安堵,晚到一日,黎民就要多受一日煎熬,你来迟了,来迟了。”
林大老爷是浙人,这两句来迟了说的百绕千回,大有后世越剧风范,让李炎卿差点忍不住叫好。“林翁,下官方才在大门之外,见了一群无知愚人,啸聚衙门之外,大呼小叫……”
“你都看见了啊,那便省的老夫多说什么。这都是你前任干的好事,自己一死了之,却把个烂摊子甩给本府,你可要引以为戒,行事上,谨慎谨慎再谨慎,不可有丝毫马虎,否则的话,这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下官不敢。只是有他们在外面,下官却是不好上任。地方上,若是已然有了民变,下官只怕初来乍到,难以弹压局面,到时候闹出大乱子来,反而损了林翁您的尊严。”
他这话还是想把责任分清楚,免得将来背黑锅。要知地方官任上出了民变,是一大过失,搞不好是胜固无功,败则摘印的大劣迹。大明的官员怠惰,有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有各种奖惩制度在那,大家一计算就会发现,干的活多错的就多,搞不好就摘印罢官。
相反,要是什么都不干,还能保一个平安,无功无过,至少位子能保住,说不定还能落一个无为而治的好名声,因此干活的也就越来越少,不干的越来越多。李炎卿虽然还没练到那么高的境界,但趋利避害还是懂的,这万一香山有民变,自己还是不要去做官比较好。
林守正忙道:“刘知县,你多虑了。因为香山目下无官,百姓的事情全都处理不了,以至于人心惶惶,加上前任行事多有不检之处,才有些妄人跳出来,行些颠倒伦常之事。不过他们充其量,也不过是叫两声,喊两句,闹不出什么大风浪,若真是起了民变,老夫早就发公文,调动官兵前往弹压了。现在终不过是些百姓滋事,有那些衙役在,料也无妨。你只管安心上任,把你份内之事处理好,老夫等到考绩的时候,自会为你多多美言,让你早日升迁。你年不过二十,就已经中了举人,他日前途无量,只要用心办事,日后自当前程似锦,千万不可自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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