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胡同的丁宅足够宽大,以前丁一从卫所收了几百个弟子,加上府内各种奴仆佣人,都住得还算宽松,现时安置下这些从宫里带出来的人等,倒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加上朱动把安全局衙门的实际办公地点放在了这里,厨房也是煮惯了多人的饭菜,手脚极是麻利,去到中午二点左右的时节,连丁一也吃完了中饭。
曹吉祥和那吓得shī_jìn的女官,还有在宅里管事的雪凝,是最后陪着丁某人一起吃饭的。文胖子叫他们去吃,说丁一不等大家都吃上饭,是不会先吃的。结果这两人是死倔着,说少爷没用他们也不用,不饿!
并且到了吃饭,女官和曹吉祥一开始是不敢跟丁一同桌,一早吃过饭的文胖子用牙签剔着牙跟曹吉祥说:“别倔了,一会把少爷惹急,找你单独教练搏击,看你这老胳膊老腿,没七八天下不了床。”但曹吉祥不听,他觉得新投入丁一门下,得自觉些,那女官自然不甘人后了,也学着不肯上桌。
后来还是雪凝开了口:“老爷上京来,妾身便侍候在身边,这宅院一启始,便是妾身在管事,刘子坚是二管事,亲近的学生不分男女,丁郎都会教大伙一同上桌用饭的,你们却是不要自外于丁家。”她是柔柔糯糯的性子,与谁都生不起气来,只是这话说得通透,听着的人又挑通了眼眉的角色,立时不敢再坚持下去,文胖子看着就冲雪凝冲出大拇指。
因为雪凝最后说了一句“不要自外于丁家”。这一句对曹吉祥和那女官来说,都足够了,入了丁家。不听从家主的规矩,是还要端着架子么?那行,当外人招呼了,也是就是这丁家容不下他们了。
丁一吃饭是极快的,他本来就是行伍的作息习惯,这可苦了曹吉祥和那女官,他们一碗饭还没扒一半。丁一都吃完三碗开始在喝汤了,不单这年头,就是后世。富贵人家也是讲究细嚼慢咽的,哪里有丁一这么风卷残云的吃法?要是不懂规矩的人倒也罢了,偏偏曹某人和这女官是很懂规矩的,知道家主一放下筷子。按规矩其他人这饭就不能再吃了。只好捉紧往嘴里扒,吃得好不难受。
还好雪凝在边上看着,却对他们说道:“老爷用罢了饭,大伙不必就跟着离桌,得吃饱才好离桌,弄这些虚礼,老爷不待见的,想来你们两位是明白人。不用妾身多说。”饶是如此,丁一放下汤碗说是用完饭了。那两人也装模作样扒了两口,然后跟着就也说饱了,这多年的积习,一下子要改过来,还真不容易。
这当口却就有安全局衙门的人手飞骑回报:“石彪已率百骑回京,所率骑军鞍上都牵着三四个人头,似乎是辽东那边的鱼皮女真鞑子!”石彪是个能打仗的,这一点倒是没有什么可说,历史他也是有着不错的战功。
安全局衙门的人员,自朱动以后听闻,脸上无不现出担忧的神色,他们可不是曹吉祥,会认为丁一用什么阴毒的计策来陷害石亨,都是跟着丁一这么长时间的人,其中有一些,还是陈三、杜子腾那一期的学生,都知道如果说用秘谍、伏兵、奇兵之类的,丁一的确是每每有别出心裁的计谋,极为严密的组织方案。但政治上的逼害,这些了解丁一的弟子,谁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因为丁某一向来厌恶这玩意,也没整弄这一类的事情。
如此擅战的石彪回到京师,又带着近百精骑,这可不是卫所那些军兵,而都是能边镇上得阵杀得了敌的精锐军马,五百对六十,这玩意谁能乐观起来?而且作为安全局衙门的人员,大都以往是有搜集边镇诸军将的资料,毕竟安全局衙门主业就是干这个的嘛,所以大家都清楚,石彪从去了大同之后,是经常抱怨巡抚年富,管得很严让他不得随意出战。
也就是说石彪这厮,和丁一是有某种相似之处,就是不怯战,敢战善战,也好战!
似乎祸不单行这个古老的成语,总是能找到解释它描述的形象。当丁一在准备主持一个追悼会时,朱动就过来向他汇报新的军情,以至丁一不得不叫来文胖子,把这事交由他去办——本来丁一是打算下午就让那些宫女内侍进行队列训练的,但刚吃完了饭,宫里却就把他们的随身物品搜罗了,用包裹皮包起来,上面写了名字,派了几辆大车送了过来。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就是曹太监死了,说是心绞痛死的,说是因为没跟着丁一出宫,各种手续都没办妥,也不能算是丁一的人,所以就把尸体送去了生前捐了不少香油钱的佛堂里,如果丁一没有意见,明日就火化。
丁一派了人手去查堪,不解剖这么看着,的确是没有中毒或是外伤的迹象,这突然心脏病发,倒也不能怪到刘永诚身上。朱动这时节有事要禀报,丁一也只好教文胖子主持着,给这位曹太监举行了一个追悼会,文胖子在广西的时节,是参加过许多次诉苦和追悼会的,倒也算手熟。这头暂且按下不提。
“石彪回京路上遇着一伙土匪,数百人,大都是溃兵、鞑子,都有棉甲、军器齐备的。”朱动的脸色很难看,咽了一口唾沫才得以说下,“石彪指派手下一个百户,领了五十人,以十人持刀盾在后,四十人持火绳铳在前,以三段轮射轮番步进,四十具火绳铳打了五轮,匪阵乱,石彪持长柄大斧,亲率四五十骑突破敌阵,刀盾兵于后掩杀,火铳兵弃铳拔短刃而上,数百匪,无一得逃,而石彪麾下军马,仅一马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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