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能让人忍受的是,先前给优拉贝拉、布鲁图和喀西约安上“凶手”和“公敌”帽子的,他西塞罗可也是主要的推手,现在又该以什么面目去“坐镇指导”他们,而这群人要我去,也就是完全将我看作是共和国的一面可以利用的旗帜,只要我去以弗所城,下场肯定是被软禁起来。
想到此,西塞罗走到书斋里,坐在透着微光的桌子前,举起钩笔在纸卷上做了个简单的对比——现在这三个人,都窝在希腊和小亚一带,所有的实力加在一起,也就三四个军团,但李必达与少凯撒他们呢,光是在意大利的军团数量,就有近十个,虽说小庞培兄弟在西班牙也同时在招兵买马,但毕竟时间有限,暂时也是成不了气候,而鞭长莫及。
“然而,他们杀死了狄希莫斯,带着这么多军团进入罗马,恐怕也是来者不善。”西塞罗越想的话,心中就越如同一团乱麻般,糟透了,他不由得想起凯撒刚刚越过卢比孔河后,他从西里西亚行省被阿狄安娜的军队逐回来后,曾私下向凯撒纳款说,只要凯撒愿意给予他某个行省以及军团,他可以考虑转变政治立场,为凯撒摇旗呐喊,毕竟他与凯撒算得上是罗德岛莫洛学院的同门师兄弟。
然而凯撒的答复却很冷淡,这位只是劝西塞罗,“如果真的认同我的理想和目标,那就来到我的身边,担当行政幕僚的身份;假如你还有所犹豫,不愿意参合到政治里来的话,那我会馈赠你大笔的钱财,你可以前去雅典或罗德岛,不问政事。研究哲学和修辞,那样我觉得更适合你——罗马共和国唯一能和希腊比肩的学术大师。”
总之,凯撒的心目里。自己根本不是个合格的政治家与军事家,每念于此西塞罗总是满腔的怨恨。“那么尤利乌斯你就好好看看吧,我西塞罗现在不就成为了堂堂正正的监察官了吗?我的辩术,本身就是共和国的瑰宝,是谁也不会来加以粉碎破坏的,你只看中军团和钱财,但我偏偏要走另外条道路,一样可以登上荣耀的巅峰。”
想到这里时,第三位信使居然也出现在了门阍处。他叫泰罗转交给西塞罗第三封书信,是李必达乌斯和少凯撒联合发来的,带着激动忐忑的心情,西塞罗打开一览,里面全是热情洋溢之辞:不但认可他为“共和国现存最最荣誉的长者”,要授予他“永恒的用金子打造的桂冠”,并且在马上希望他不要离开罗马城,“您就是镇守整个亚平宁意大利的丰碑”,如果西塞罗在十八个月的“监察官考察期”过去后,对这个职务有所厌倦的话。那大可随意挑选个行省外放赴任,“远近西班牙、奈波高卢、比提尼亚或卡利亚,都是一年内轻松能获取千万塞斯退斯收入的职位”。对此的代价,也只是“需要您在元老院或民会集会场所,替我们美言几句”。
怀着某种复杂的心情,西塞罗将这个信件细心收好,他对老泰罗说,“这也算是个救命的东西了,看看上面有李必达、少凯撒、潘萨,甚至还有安东尼的印章。”说着,老泰罗就听取了主人的吩咐。将这信件摆入了壁柜里,合上门锁好。
在钥匙扭动的咔咔声中。西塞罗细心披上了长袍,“去召集所有元老集会。我要释放安东尼的弟弟盖乌斯,总不能将马上的局势搞得过分尴尬,既然李必达和少凯撒愿意原谅他,那就原谅好了。”
这时候,泰罗将钥匙给收好,接着替主人和半辈子的“特殊朋友”整理着袍子,难得提醒一句,“要是军团入城后,对主人您不利,那该怎么办?”
“那就不做个聒噪的老人了,甘愿退隐,我连意大利都不想居住了。泰罗,到时候将我分散在周边的几个庄园和别墅变卖掉,接着我与费比利娅,就坐船去罗德岛去,过过学院生活。”随后,西塞罗站在了门廊的地方,花园里的几只鸟雀惊叫着飞了起来,“四十年前,我去那里求学。四十年后,我还是回到那里,教授教授修辞,闲暇的时刻陪伴费比利娅去游山玩水,这不是挺好的吗?等到战火平息后,她对久远年代前,萨福与女弟子居住的赖斯波斯岛特别感兴趣,世俗的事情就让那群人去操劳争夺吧,我就要功成身退了。”西塞罗说到这儿,不由得陶醉地闭起眼睛,想起了罗德岛湛蓝的海滨,红瓦白墙的建筑,他昔日和师长、同窗沿着蜿蜒的山崖小道,边听涛声边大声热烈辩论的场景。
在他刚刚学成离开后,凯撒才坐着船来到,他俩有过一面之交,当时凯撒的毛发还是浓密的,皮肤白皙,脸庞瘦削,眸子里满是玩世不恭的神态,所以他的师长莫洛就直接问这个从罗马城逃跑来,正在被苏拉通缉的年轻人,“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是来学习修辞和辩论的。”
“但看得出你的人生理想并不在于此。”
“是的,我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获得跻身政坛的敲门砖。”凯撒大言不惭地回答道,当时站在旁边的西塞罗简直觉得这小子是在玷污神圣的学术。
不过现在想想,自己而后所做的,和凯撒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唯一不同的是,凯撒已经故去了,人们都说他是帝国的主人,是陆地和海洋的主宰,是超越伟大庞培的枭雄,是战无不胜的统帅,但谁又记得昔日那个从船只甲板上,带着轻佻和桀骜神情跳下来的年轻人呢?只有西塞罗记得。
“你会将埋入在这里的姑娘的骨灰瓮给一起带走吗?”泰罗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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