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的王,你根本就不计较我的死活。我们该站在一边。”
加西亚觉得荒谬,荒谬得他忍不住笑死过去:“女王陛下,您真是热爱异想天开。你把我的家整个毁了,我可是不遗余力地想杀你,你居然还好意思说我们是一拨儿的?你是哪里来的这份自信?”
女王依旧是女王的姿态和风度,她端庄高贵,冷酷着永远不容别人质疑她的威严,但是她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软化的语气和加西亚说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我做过的事情是我不得不去做的。你应该恨我,但是你心里也知道,事实远比你听来的真相要复杂得多。”
她在“听来的”这几个音节上刻意加重。以梅利森德的高傲,她完全不屑于和加西亚解释什么,但是她却不由自主地放出一种亲近的姿势。
加西亚不理解。
她说他们是一类人。相似的人。
她居然向他示好。
“我不知道什么事实。”加西亚拒绝自己的态度发生软化,虽然他心里杀意全无。他苦笑着掂量手里的匕首,对面前的这个人居然提不起必杀的决心来。
他心里只有深深的沮丧。萨珊比他高明,梅利森德和萨珊加起来更比他高明,他原本该做的事情,一件也没完成,他原本的仇敌,现在正用一种笃定而慈爱的、导师般的语气对他说:“你是属于我们的。”
命运女神的爱情一定早已弃他而去了。把加西亚扔在这样一种尴尬可笑的境地之中。
命运彻底嘲笑了他十几年的努力和坚忍。
加西亚咬牙切齿地狞起声音,讽刺别人也讽刺自己:“我是个堂堂正正的基督徒,我为什么会和你们这些异端分子抱成一团?”
女王端正地说:“我也是个基督徒。”
加西亚更是讽刺:“那么萨珊如今和你是一拨儿了?”
梅利森德漠然而技巧地一笑,睿智地避开他的问题回应道:“他是我弟弟。我们因为很复杂的原因争斗过许多年。但是他依然是我弟弟。”
加西亚想了想,自嘲地收起匕首:“那么他如今是跟你妥协了?我也应该跟你妥协了?”
“没人期待你会妥协。”梅利森德忽然从长袍的褶皱里托起一个黑绸包裹的细长东西,她走上前,递到加西亚面前,“你杀我也好,不杀我也好,都不妨碍我告诉你一个事实。你属于这里。你生来属于耶路撒冷,这就是你父亲把你接来这里的原因。这也是你最终忍不住回来的原因。你的根落在这里,就像向阳的树无法在黑暗里存活一样,它离不开光,你离不开耶路撒冷,你无法在西方世界生存,那里没有你的自由。”
加西亚怔怔地听着女王的话。
好似天上的雷电劈中他一样,他从里到外都被照亮了。烧焦了。
他只得接过梅利森德手里的东西,揭开黑色的丝绸,露出兵器的一端。他问:“这是什么?”
梅利森德说:“这是属于耶路撒冷国王的剑。原本应该给我弟弟,但他用不了。”
加西亚抽开长剑,剑身雪白纯净,光可鉴人,毫无一丝瑕疵。
加西亚把剑从右手换到左手,摇摇头:“我也不能用。我的左手已经断了。”
梅利森德淡淡一笑:“你还有右手。”
加西亚惊讶地抬起头,梅利森德说:“我母亲曾经使刺客把我弟弟的主手手腕射穿,箭上还有蛇毒。但是他现在两只手都能射箭。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加西亚当然知道,他肋下的箭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于是他把剑换到右手。剑极其沉重,加西亚很不习惯地皱了皱眉。
划了一圈试试手,加西亚冷笑一声:“把剑给我,我就和你们抱团亲了吗?”
梅利森德鄙视他这种幼稚的气话。她面带一种高不可攀的神情,自上而下地瞧了他一眼,然后和萨珊一个调调地、不屑地转身:“没人要求你什么。你逃不过自己做出的选择。你跟我站不站一块不重要。只不过你站在耶路撒冷的位置上,这把剑就该交给你。”
梅利森德走到门口,手放在门上,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又回头来,面纱后面看不清她什么表情,她对加西亚说:“我弟弟从来不会恨什么人,他只是永远不原谅。”她似笑非笑地似讽非讽地说:“他还没有我二分之一的狠毒,更加比不上你。所以说,你比他更适合做一个守护者。”
加西亚觉得自己被这个厉害的女人搞混乱了。
彻底混乱了。
他当初为什么要回耶路撒冷?他恨自己被萨珊迷惑。他对婚姻感到恐惧。他无法面对英格兰。没人知道他的心情,他冲回耶路撒冷的理由怪异而牵强。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是哪一种人。
原本他阴狠卑鄙,坚韧不拔,野心勃勃,是个完美的僭主和天父的忠仆。他应该在碾过无数阴谋和尸体的路上成就辉煌,但是现在他不知道了。
冷淡的月光轻轻地飘到他的脚下。
加西亚把过去所有的事情放在心里冷静、理智地回忆了一遍。
他将那把剑轻轻握在手心里,来回抚摸,心中喜爱万分。剑脊上的剑铭写的是“耶路撒冷的王、信仰捍卫者、和圣墓守护人”。
说的就是他。
他没有加冕,无名无分,但是天下最重的一顶王冠似乎是戴在他的头上了。
他却被这玩意压得快哭出来。
加西亚攥着银亮的国王剑,在圆廊上活动了几下手腕,生疏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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