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姐弟二人行礼,也笑着受了,而后大声对如玉说:“你这小娘子也算好命,有这么个护人的弟弟,又遇见了我,自然是性命得保。这几日苏泽小儿也陪着我做了不少活计,算是顶了你们的食宿,不过我这本就没什么存粮,不能久留你们,若是没事,明日我便送你二人进京去罢。”
两人闻言又是千恩万谢的恭赞一场,陈伯倒是不拘小节,摆摆手轰他们回去休息。回到偏厢卧房,如玉提起入京之后想为姨娘请立一块长生牌位,日后好生供奉,苏泽自是没有异议,因着明日一早便要入京,是以二人早早睡下不提。
转过天来一早,如玉姐弟果然坐上一艘破败小船,陈伯站在船头摇浆,此时逆水而行,却丝毫不见费力,如玉瞧了一下便别开眼去,心想此人这般有力,兴许真是个好心的渔家。
小船沿着溪流转到运河之上,这运河自南至北贯穿全国,往日里也是官船商运络绎不绝,可眼下兵荒马乱之中,好多城县小港都被流寇乱匪把持,而这小小的木船竟然一路通畅的行至京师大港之前,可惜如玉此时心神不定并未多想,倒是苏泽望着陈伯有些出神。
“顺着港口进去便是京城了,我这小船不好再送,就此别过罢。”陈伯神色间极为不耐的对苏泽说道:“可算是不用再管你们两个的饭食了,老子攒了过冬的粮食都要让你小子吃光了,以后若是有事再来找我,反正一回也是管,两回也是帮,老子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痒!”
苏泽笑着应了,又领着如玉深施一礼才下船入城。进城之时被城门官查问,只说姐弟二人前来寻亲,路上与家人走散,约好来京中相聚,苏泽又不知从哪里摸出几个铜钱交到那城门官手上,才得以进门。而后两人寻着赁了个小院住下,如玉见他总能摸出钱来,便纳闷道:“你身上哪里来的钱财?莫不是趁人不备偷来的罢?”
“阿姊说得这是什么话?”苏泽笑着摇头,“我再如何也是官宦子弟,怎会去做那等丢人脸面的事?这钱是陈伯给我的。”
如玉听了却是不信,追问说:“怎会是他?他家徒四壁的,自己都不足温饱,又哪里寻得闲钱来给你?况且,我总觉得这人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泽听得愈发忍俊不禁,握住她的手摇晃,“总之阿姊信我便是,这绝不是脏钱就对了。明日起我便出去打听,看看能否问到父亲或是母亲的消息,阿姊暂且留在家中闭好门户,除了我,切莫放他人进来。”
“你才多大?”如玉反驳,“合该我去才是正理,怎能让你去问,外面又不太平,万一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好?”
苏泽闻言脸色一沉,大声说道:“家中只有我一个男子,怎能让你去抛头露面?我也早就不是那等无知小儿,这些天阿姊也是知道的,难道还信不过我么?再说,你长得这般俏丽,若是自己出了门去,倒是比我更凶险了些。”
如玉定定瞧了他一会,才笑着说:“你说的也在理,是我想差了。我家泽儿已经长大,自然不用我去抛头露面,只是如此便要辛苦你了,小小年纪出门在外,千万要小心才是啊。”
“阿姊又说怪话了,明明才说了我已长大,又说我小小年纪,到底哪样才能做准?”苏泽笑道。
“真是长大了,都会挑我的理了!”如玉以那葱白玉指轻点弟弟鼻尖,笑道:“以后我可不敢再说你了,你大了,都会给我脸色看了,可是吓得我不轻!”
“我还不是担心阿姊的安危?”苏泽撅着嘴,活似受了多大委屈一般蹭到如玉近前,想去拉她的手,却被她甩开,只好捏住她的袖子说道:“现下只有你我二人相依为命,平日里再怎样小心也是不为过的。就算我年纪还小,但毕竟是男儿身,在外行走也比阿姊来得方便,大不了雇个小童,我本就是官家子弟,只要不去惹事,常人也不会有意欺压。求阿姊体谅体谅我,你若是出了事,可叫我还怎么活?”
如玉心知自己这身子被林进调养得确实太过扎眼,方才进城时,那城门官眼中满是邪淫,若不是苏泽及时交了铜板,恐怕还要被他占了便宜去,只是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点点头,依了苏泽的意思,“既然如此,你便去罢,只是往后不许再这样疯魔,好好说话就是了,怎的说翻脸就翻脸了?”
“我一想到阿姊可能遇险,便什么也顾不上了,说到底还是担心你啊。” 苏泽说着,终是抓到如玉的手,讨好道:“阿姊别怪我了,眼下还用得着我呢,等我探好了消息,与父母团聚之后,你再打我不迟!”
两人笑闹一阵,如玉便回到屋中收拾清理,苏泽转身出门,要去买些日用与吃食,随手带好院门,脸上笑意尽退,咬牙切齿地想道:那欠人扒皮的看门狗,若是有朝一日落在我手里,定要他不得好死!
31、三十一章
暂落脚愁绪纷繁
苏泽出门采买了些吃用之物,又去棉布肆中要了三套被褥,店家着人随他一道送了家来,两人吃罢晚饭,苏泽便张罗着铺床。
这赁来的小院自是不比家中,却也比陈伯处舒适甚多。院子不大,没甚物件,只有一口半人高的水缸立在屋房檐之下,屋内分为明暗两间,外间仅有一套杂木桌椅,里间堪堪摆了张旧床。
苏泽嫌弃东家的被褥腌臜,统统撤了扔到院里,将采买来的三床褥子一并铺好,又单留出一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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