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脑袋又有了天旋地转的趋势。
这家伙昨天明明提前走了几个钟头,居然连个手机也没买回来?这不仅耽误了他看日报,还耽误了他看盛骁本人。
对于一个病人来说,情人及时的到场慰藉是多么的解闷……不,是多么的情义千斤,盛骁不但没把不得不离开的非专用时间拿去办补卡、购机这些小事,还敢占用他的专用时光,简直是对病人的双重谋害。
他现在从身体到心理都十分脆弱,能进食得下的“安慰”种类不多,即便是盛骁本人,也不能侵占他和情人相会的权利。
或许有的人觉得俩人在一起,少看一眼、少相处一会儿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沈俊彬以为,一件事的价值几何,是一个非常微妙、主观且具有时效性的问题,应由当事人来判断,而不是看“市场行情”。譬如现在,他的愤怒不能由一台价值数千元的手机平息,只有盛骁亲至,方能消弭。
沈俊彬一肚子的火,熊熊燃烧,碍于两旁还躺着高危病友才强压下来,义愤填膺地小声质问:“你昨天怎么不买?”
盛骁也不想磨蹭,可他为了等任远托关系放他进去看那几分钟的监控而在寒风中跺了半天脚,十分无辜。
他可怜地说:“我昨天不是去完派出所就来上班了嘛。”
沈俊彬还是愤懑难平:“路上那么多营业厅,你顺路拐个弯能有多难?”
盛骁“啊”了一声,想了想,问:“护工还在病房里吗?”
“不在。”沈俊彬没好气地说,“干嘛?”
他闲极无聊时辗转打听到医院有一种专给病人洗头、洗澡用的床可供出租,形状类似于理发店的躺椅。再一打听,别说他肋骨受了那一点儿伤了,半瘫的人都能洗,他只要躺上去不动,叫人拿水管给他冲头就行。
他对盛骁的无心之言耿耿于怀,听闻此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护工纯粹收多少钱办多少事,自然不拦着,领命后立刻去给他交押金、准备东西,刚刚被支走。
听说沈俊彬身边没人,盛骁在别无旁人的电梯里转了个身,摘下胸前工牌,将属于“盛经理”的一丝不苟和严肃正经留在身后,肆无忌惮地拖长了尾音:“沈总,你好凶呀。”
“……”沈俊彬冷静地将手机拿远,看了一眼号码。
“就算我做错了一点事,你还不能疼疼我么?”盛骁抬手拢了拢一丝不乱的发型,面朝镜子顾影自怜,越看越真情实感地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如果沈俊彬在他面前,他可以立刻红一红眼眶。
“我平时跟你都没大声说过话,你这个人的心是铁做的吗?我不明白,你怎么能狠得下心凶我?听了真是……”他慢条斯理地埋怨着,说到这儿把手机拿低,收录了捶自己胸口的一拳,“伤心呢。”
“……”沈俊彬看见眼前的天花板似乎裂了一个角。
细看才知道,那是他世界规则。
人在成熟的过程中给自己列出了许多条条框框,将原本做不到的事按照完成度分成一个个等级。同一件事,在某条水准线以下的人他知道自己不会与之相交,而在某个水准之上的人又令他能够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盛骁平时的工作效率难以准确预测,属于水平忽高忽低的选手,如果他盯着看,那么结果普遍能高于平均数值一点儿。而这次,他几乎怀疑盛骁昨天离开医院之后在大街上闲逛了一下午,成果明显低于他能接受的最低水平,趋近于零。
谁知就是这位不合格选手,竟然撼动了他的万里长城,挥动小手让他的规则秩序们在极短的时间里分崩离析,百年不遇地暂时性溃不成军。
沈俊彬眼睁睁看着墙倒屋塌,只能发出了一个音节:“嘁。”
盛骁长叹了遇人不淑的一口郁气:“哎——”
“……”沈俊彬改口道,“都下班了还叫你迎什么宾啊?几个人在岗几个人去迎宾不就得了?”
盛骁对着镜子灿然一笑:“您放心,只要这边说解散,我马上打个云霄飞车回去。”
“叮——”地一声,电梯到达六楼,盛骁又道:“对了,我现在要去你房里拿你抹脸的那两瓶东西,下了班好直接走。等会儿我把电话给楼层,你跟她说一声,让她给我开门,我就不特地去客务取卡了。”
因为是长住房,总监们的房间并不是每天都有人打扫,通常三天一清洁,七天一换布草。楼层服务员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盛骁独自进了屋。
房间里遗留了沈俊彬住过的痕迹,床单和被子微微有些凌乱。他睡的床是单人房通用规格的1.5*2米,盛骁一看那枕头摆的位置就感同身受,估摸着沈俊彬平时都得对角线躺,才能伸展开腿。
“沈总监这两天住院,我给他拿几件穿得着的。”盛骁自说自话地打开了衣柜,挨个摸了一圈。
沈俊彬那些衣服的质感多么上天入地他暂时没领悟出来,只知道手感一件比一件薄,十分不尊重气温。看来是时候给他们沈总监买两件国宝级的“加绒衬衣”了——俗称“老头衬衣”,不知道那小子肯不肯穿。
盛骁困扰地挑选着,随手拨开一排衣架,露出了衣柜中间的隔断上放着的一个天鹅绒方盒。
许多个人装饰品数量多的男士都会准备这么一个盒子,分门别类地存放诸如袖扣、领结、领夹等等,只不过沈总的这个盒子特别大,大约有半米见方。
沈俊彬至少一周不会重样的私人行头背后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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