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其他,兄弟二人各自尴尬了片刻。
病房的布局相当简洁,且十分正常,既没有带井盖的下水道,插座的孔又太小,不容人通过。盛骁实在没有路线可以遁走,只得迅速整理好衣袖,抬起脸。
他还没开口,来人先大步上前,双手紧握他的手,鞠躬感谢:“谢谢你,照顾我弟弟。”
“您太客气了。”盛骁魂飞魄散,上下晃动手臂以掩饰颤抖,看上去倒像热情的礼尚往来,“互相照顾,应该的。”
被陌生人撞破他和沈俊彬亲昵,充其量只能算作被代课老师发现早恋,只要不是个特别爱多管闲事的,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至于大动干戈,但被家人撞见可就不一样了,尤其是面前这位沈俊彬的“哥哥”,一眼望过去沉稳又干练,大约相当于管风纪的年级主任。
二者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好在盛骁的体格比魂魄长得结实一点儿,一时半会儿架子还能撑得住。
和这人握上手,片刻的紧张过后,他反倒踏实了。对方手劲儿不小,力道坚定,一握便能感觉得出,那不是表面的客套、虚伪的敷衍,而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不过……手被人充满信赖地紧握着,盛骁心中却忽然生出一丝说不清的愧疚——即便他和沈俊彬确实是完全平等的交往关系,但要细论起来,他到底有没有一点儿“欺负”过人家弟弟?
那还是有的。
他让沈俊彬流过眼泪,不止一次。
两人最初在一起时他动作粗暴,害沈俊彬受过伤——不难想象那是个疼起来多要命的地方。
他曾在冰冷的厨房里一时兴起,威逼利诱,迫使沈俊彬就范。
平日他隔三岔五索取无度,沈俊彬偶尔坚持不到最后就眼一闭、头一歪,说不清是昏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问当事人,当事人当然表示心甘情愿,份内之事,不值一提,但换任何一个人来评断,这些绝对不是一个体贴的情人应有的表现。
作为沈俊彬的男朋友,他其实是无法向列祖列宗和各位长辈述职的。
盛骁感觉自己似乎不是在和人握手,而是被人掐住了他良心的脖子,疯狂上摇下晃。
他问心相当有愧,因此不太敢抬头细看这位哥哥。
男人再三诚挚感谢过后终于放开他,转而问沈俊彬:“身体怎么样。”
“我已经快好了。”沈俊彬带着歉意道,“其实只有第一天吐得厉害,正好给你打电话的那一会儿特别难受,后面这几天都没再吐……怪我,话没说清楚,让你专门跑来一趟。”
男人摇了摇头:“不是你好得快,是我来得晚了。我从接到消息就往回赶,但英国这段时间暴雪,飞机停飞了一天。”
他一顿,环顾四周又道:“这个小杨,我叫她先处理这边的事,她怎么病房也没给你安排就走了?”
沈俊彬小声道:“公立医院,不比家里。医生说我没什么大碍,我想着反正只住几天,就懒得换病房了。再说,我这儿有人照顾。她一个女孩子,还是不太方便,我就叫她回去了。”
“嗯。”男人问,“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明天。”沈俊彬道,“明天早晨查完房,没问题的话我就能出去了。”
“好。”男人点头,“出了院你也不要上班了,休息几个月吧。”
沈俊彬始料未及,心脏重重一坠,仓促间看了盛骁一眼,问:“为什么?”
“我已经派人通知百翔公司总部,让他们调一个有和明泉现状相似工作经历的负责人来,暂时顶替你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你仍然挂职,也可以住在店里,但不需要负责经营上的任何具体事项。你只做一件事就够了,”男人一摊手,“还用我说吗?我怕你真不知道——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沈俊彬松了口气,“明泉这地方虽然不大,但事还挺多的,突然换个人接手,我……”
“不要想着等我一走就偷偷叫人把他赶回去。我交代过了,这个人直接对我负责,包括你和明泉现任总经理以及董事在内,所有人无权干涉他的去留和工作。”男人掷地有声地宣布,“除非你能在我面前亲自表演铁人三项,否则,我不允许你回岗。”
沈俊彬哭笑不得,为难道:“哥……”
男人一抬手:“好了,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没有辜负我的信任和期望,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但是在这种事上,你就不要再追求向我看齐了。我是没有退路,才只能一直往前走,你不一样,你有选择。如果你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停下,说明我坚持多年仍然没有给身边的人创造更好的条件,你不是在享受工作,是习惯性地被迫工作。那么,我的坚持意义全无。”
沈俊彬:“不是,我只是想说,我不会什么铁人三项啊。”
“哦,这个不要紧,你先养好身体,再慢慢学。看起来没有任何实际效益的爱好有时对人生反而能产生深远影响,停下来试试,你不会白学的。”男人脱下外套搭在床尾,他的身份、气质和谈吐让盛骁情不自禁地献出了折叠凳,“现在,先说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沈俊彬正色:“本来我想自己处理,能不麻烦你就尽量不麻烦你。”
男人一笑:“你老老实实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就不叫‘麻烦’,话说一半把我糊弄走,那才是麻烦。”
“好,我从头说起。”三人坐得近了些,沈俊彬小声道,“几年前,我刚到天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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