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扭开台灯,就看到少爷面部扭曲地剧烈喘息着,身上的汗打湿了床单和枕巾。
阿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抓住他的肩膀气拔山河地一顿狂摇,这才摇醒了对方:“少爷,您做噩梦啦?”
孟成蹊先是长长呼出一口气,接着他二话不说,凑上去把下巴靠在阿明的头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未经人事的阿明哪里受过那样的刺激,他的那颗小心脏跟扑腾的小鸟般挣动不已,连脚底心都沁出痒痒麻麻的感觉,他像蚊子叫似的哼了一声,几乎要哭出来。
“别吵,”孟成蹊用一种类似哀求的语气说道,“你让我抱一会儿。”
他说抱,就只是抱,并不在阿明身上胡乱摸来摸去,手箍得紧紧的,仿佛贪恋的仅仅是驱壳的温暖。黑漆漆的房间里,阿明被他汗津津香喷喷的身体圈在怀里,刚才那莫名的悸动渐渐消失了,留下一种安心的熟悉感。
他不自觉将手臂环上对方,轻柔地一下一下拍抚他的后背:“少爷你怎么啦?”
“阿明,我好痛……”孟成蹊颤抖的声音从他唇齿间溢出来。
“哪里痛?要不要去找医生?”阿明一听这话急了,慌里慌张坐起来要去穿鞋。
“不用,我没病,”他把人拉回来躺好,梦呓似的低喃道,“是心痛,一想起那个人,肋骨都化成了刀子,一刀刀割着肉,我可恨死他了……”
阿明并不懂少爷是怎么个意思,也不晓得他说的那个人是谁,他只觉得少爷可怜,想要揉揉他脑袋的那种可怜。然而由于自己胆子太小,一晚上都没敢去揉少爷的头。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外面骄阳似火,孟成蹊一大早就独自跑了出去,没让任何人跟着。下午他满头大汗地回来,屁股没坐热,就把家中仅剩的三个下人都叫到跟前。
“今天找你们过来是为了宣布一件事情,”孟成蹊捞起桌子上的冰镇汽水,仰头咕嘟下去半瓶,他慢悠悠开了口,“我把这宅子卖了。”
“什么?”德叔、阿明还有厨娘齐刷刷变了脸色。
孟成蹊又喝了一口汽水,刻意不去看对面三人的眼睛:“对,你们没听错,这房子我卖给王老板了,他三天后来收房。接下来我要搬去北平,找得到楚仪就同她一起过,找不到也不打算回来了,所以很抱歉,累你们要如此仓促地寻找下家了。”
“少爷,老爷已经不在了,太太又去了净心庵,你再把这房子一卖,这个家可真就不剩什么啦。”德叔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揩拭眼角的泪。
“德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也知道你对我们孟家有感情。可惜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孟家凋敝了,我实在不愿意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过去的时光太美好,正是因为不可追回,这里的每样东西,我看了都要难受。况且我光棍一条,成天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呀。”
德叔拼命摇动他花白的脑袋,一张嘴老泪纵横:“你也不缺那点钱,留着这房子就有个根,有个念想。万一你找不到三小姐,一辈子就那么孤孤单单在外面漂着吗?”
“那哪能啊?”孟成蹊蜻蜓点水地笑了一下,上前扶住了德叔的胳膊,“等我以后生了儿子,保准会带回来给你瞧一瞧。”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三个信封,分别递到三人面前,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感谢这些年来你们对这个家的付出,快收着吧。”
“少爷……”阿明推开他的手,抽抽搭搭地哭起来,“我不走,不管去哪里你身边总需要人服侍,你就管我一口饭好了,我不要工钱的。”
孟成蹊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随即硬把支票塞进他手里:“傻子,没钱能娶得上老婆吗?趁年轻去学门手艺,跟着我能有什么前途?你呀,人不聪明又死心眼,真是废物点心。”
阿明哽咽着,一不小心呛咳起来,更没办法反驳他了,只能呜呜地咧嘴哭。等大家都哭得差不多了,孟成蹊给他们时间去收拾行李,单独叫了阿明去楼上自己房间。
他把杨贵妃送到阿明怀里,郑重说道:“往后这兔子你帮我喂,不用好吃好喝地供它,去菜市场捡卖剩的菜叶子就行,但不能饿着它,也不能杀了它吃肉,能做得到吗?”
阿明忙不迭点头,对着孟成蹊又是一咧嘴:“少爷,您别赶我走……”
孟成蹊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连哄带骗道:“好啦,你到时候留个信儿给我,等过年我去看你,毕竟我的兔子在你手上呢。”
阿明心里知道他在哄他,愈加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接下来的几天软磨硬泡不想离开,可是孟成蹊铁石心肠,竟然完全不为所动。
五日后,孟成蹊搬进了杜美路上一栋僻静的小洋楼。因为租期不定,租金着实不便宜,但胜在房子精致紧凑,抽水马桶之类的设备应有尽有,短时间内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他隐去了自己的名字,对外自称杜先生,平时足不出户,像个影子一样蛰伏下来。孟成蹊说去北平是说给德叔他们听的谎话,他从没想过离开上海,也没有放过沈慕枝的打算。
孟成蹊雇了几个专业人士,一天二十四小时地盯紧沈慕枝的行踪,通过电话向他源源不断地汇报。这回他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他要亲自出手。
每日的吃食由楼下的听差送上来,通常是从附近几个饭馆打包来的简单饭菜,孟成蹊早就对吃失去了兴趣,吃是为了果腹,为了让他有力气思考。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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