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的反问中愣了一下,他摆了摆手,打断了安祈的话,“我没有这么想。说实话,作为夜莺的狗腿子,我从来没觉得科学院是什么正派角色。不过在你看来这犯罪者是不是太纯良了点,你几乎要把他塑造成一朵不谙世事的白莲花。”
“那你觉得他是什么人呢?”安祈问。
董天天没有回答,于是安祈接着问道:“你的前辈们没有教过你判断一个陌生人的方法吗?我记得这是夜莺的入门必修课,他们的培训老师会专门抽出时间来带你扶老奶奶过马路,直到你能在一次红绿灯间隔时间里,准确地判断出三个人的职业。”
“你接受过这个训练吗?或者说,你和你的同伴们接受过这个训练吗?”
“我猜没有,”安祈笑了,“你有两个同伴,其中年长者是你的心灵支柱,你信赖他就如同信赖你自己,年幼者是你的希望寄托,你愿意把所有美好的东西摆在他面前。尽管以你的年龄来看,这种类似于伴侣与子女的角色关系有些奇怪,但不排除你们之间存在收养亦或是伙伴之类的社会形式。”
他的陈述停顿了一下,像是发现了什么,点头确认道:“很好,我没猜错,你们大概是因为某种因素而聚在一起的小团体,这个‘因素’十有**来自于一项相当刺激的活动。”
“比如逃亡。”
安祈的眸子含着笑,目光透过录制视频穿过光屏,看得聂霜双不自在地咽了口唾沫。
“在中央城这种被严格监管的城市里,不可能存在没有丝毫背景的犯罪分子。我其实很好奇你和你的团队是在什么时候,或者说因为什么原因逃到这座城市里的。毕竟安居乐业还是选一些边陲小城更为妥当,除非在这座城市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安祈停顿了一下,蓦地笑出声:“董小姐确实很诚恳,你的想法全都写在脸上了。”
“好的,鉴于你的抵触,我们不再讨论‘身份’的话题。”
“回到刚才的假设,”安祈说,“你十分信任这个小团体中的年长者,以至于我说了这么多令你反感的话,你依旧坐在这里,试图完成他布置给你的任务。这种信任来源于复杂的条件,首先他会在心理上建设你们之间的信任,比如给你提供一定的建议,让你通过应用这些建议独立完成一项困难的任务;其次他会在行动上建立你们之间的信任,比如有问必答有求必应,比如构建一个令人安心的家庭关系。”
“我猜,他现在就在甜品屋外的某个地方等你对吗?”
“从坐到吧台前开始,你至少无意识地按压了右手腕五次,也许你的右手腕下埋着移动终端,也许你的移动终端还保持着和同伴的通话,不过作为一个惨遭套话的目标人物,我想给你提个小小的建议。”
“下回套话请尽量坐在一个热闹的地方,如果没有外物帮助目标人物转移注意力,你说几句话就停顿的习惯,很容易暴露你终端对面还有个提供建议的场外观众。”
董天天沉默了半晌,蓦地笑出声:“既然你知道我是来套话的,为什么还要和我浪费半个下午的时间?”
“为什么呢?”视频里的安祈看起来很开心,他的眸子轻弯着,纤长的睫羽上盛着细碎的阳光,“为什么我要和你聊天?为什么那个陌生的犯罪者会给桐桐注射病毒?为什么科学院和夜莺都在监视桐桐?为什么所有人都按兵不动,他们在等待什么?”
“有这么多‘为什么’,你觉得答案是什么?”
董天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坐在这儿了,”他说着说着突然笑起来,像个吃掉对方一个棋子的孩子一样,得意地仰着头,“所以我不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他反问道,“你知道答案吗?你知道我来找你的原因吗?”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安祈没有说话。
他坐在吧台里的高脚凳上,背脊挺得笔直,瘦削的肩膀绷成了一根直线,就好像随时可能强自取折。
董天天看到他摇了摇头,抿紧的唇边划开一丝浅浅的弧度。他依旧在笑着,烟灰色的眸子里阴沉沉的,视线漂浮在棕红色的吧台上,就像想起了什么往事一样。
“我不知道你是谁,”安祈说,“我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事。”
“可我总会想起来的,就像我想起桐桐,想起我的名字。”
“想起你根本不是夜莺的人。”
客厅里聂霜双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忍不住拉高了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缩成团依偎在董天天身边,不停地摩擦着冻到抽筋的脚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已经被冷汗浸得一片阴凉。
他抬头看向闻秋,试图从对方口中获得一些解释。然而闻秋并没有说话,只是调高了室内空调的温度,打开了灯,任由骤起的明光刺得聂霜双眼前一片模糊。
录制视频嘈杂的背景音中,聂霜双听到董天天短促地笑了一声。
他说:“你还能想起什么?你能想起这个人是谁吗?”
聂霜双隔着被眼泪抹花的视野,看到视频中的董天天用手点了点漂浮在半空中的光屏,那上面还停留着刺伤印桐的那个陌生人的死状——他躺在卫生间的隔间里,装有移动终端的右手不翼而飞,脑袋被砸得血肉模糊。
安祈摇了摇头:“你们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何必要问我。”
董天天:“什么?”
“你说过的‘这个人从相反的方向来,和小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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