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眼睛。众人瞧出他已是强弩之末,改行车轮战术,他无法起身,难以乘胜进招,三五人上前撩拨数招便急速退下,再换几人上前。秦筝手脚被缚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他身上伤口愈多,痛哭不止。眼见阿笙气力不支却仍是拿他不下,其中一人心浮气躁,再难忍耐,悄悄绕至背后,一跃而起挥剑向秦筝刺来,阿笙听得风声,顾不得面前数人,急转回身举剑拦去,却听有人骂道:“这娘儿们杀不得!”
阿笙脑中电光火石骤然一闪,不及细思,忽觉背后剧痛,再坐不住,扑倒在地。
秦筝瞧得分明,那人趁哥哥转身,一把长刀朝他斜劈而下,鲜血四溅。她惶惶然睁大眼睛,泪如雨下,呆呆看着那向来丰神俊朗的哥哥面目朝下,摔在泥泞之中。
“哥!!”
她想要这样喊,即使明知这一声呼唤起不到任何作用。
然而她还是没有喊出来。因为哥哥在倒地之前,手指微动,向她喉间射了一粒裹着湿泥的小石子。石子太小,谁也没有看到。她喉咙发疼,徒劳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阿笙两手撑在地上缓缓爬起,哑声道:“红蕖,你自己——”
那些黑衣人未听他说完,抬起一脚当胸踹来,笑道:“臭小子放心好了,我们自会替你照顾好夫人与小姐的。”
阿笙口中鲜血直吐,再无力气,顺着陡坡滚落下去。
传志与红蕖在山道上与人厮杀,脚边道旁横了七八具尸身,更有那失足滑落,坠下山谷的,不知多少。他要保护岑青,不敢离开马匹,长刀难以施展,好在山道狭隘,对方无法一哄而上,一次只需逼退二三人便可稍得喘息。红蕖身娇体弱,功夫虽不及传志,胜在南华剑章法森严,将门户守得水泄不通,得以勉力支撑。罗成那头手起刀落,已杀得性起,双目猩红,臂上筋肉乍起,招招凌厉,无奈对方人数众多,似杀不尽似的。
便在此时,传志忽听坡上声响有异,匆忙中抬眼一瞧,只觉通身血脉骤停,一阵寒意自脚底急攀而上,将他彻底冻住了。
他瞧见他的阿笙,浑身是血和泥,从山上一路滚落而下,撞了树干,又磕了石块,像是一只没有生命的布袋。
肩头不知给谁砍了一刀,传志顾不上疼,马上还有岑青,他也忘记了。他听到自己声嘶力竭的一声哀嚎,却不知说了什么。他想要扑上前去,却无法迈动步子。他看到阿笙重重地摔在山道上,看到他抬起沾满鲜血的脸,张口说了一个字,那是什么?
然后,他看到罗成暴喝一声杀退众人,将阿笙从地上抱起,一脸急切地说着什么,而长空中一支长箭飞射而来,穿透了罗成的肩膀,便在这时,一人自山上飞奔而下,一掌推他背心,让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来。那血喷在阿笙脸上、胸口,使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睡着了吗?
最后,他看到罗成浑身浴血,难以站立,抱着阿笙滚入山谷。
作者有话要说: 红蕖唱的是南朝民歌,请不要在意年代:)
一路走来,不是城镇就是山林,请当作是因为古时候森林覆盖率高a
没有去过南京,只能依赖各种百度,最后决定横穿江岸的“长江观音景区”,大概是幕府山附近。【然而说这些设定并没有什么用orz
☆、日暮酒醒人已远
已近寅时,漆黑夜空中一轮圆月高悬,林中树影婆娑。这是长江南岸幕府山区的一处隘口,由此南下二十余里,便可进入南京城。正值月色如水,四野阒然。
忽然,林中传来一阵细碎急促的马蹄声,嗒!嗒!嗒!似紧密的鼓点,在寂静的夜中骤然响起,草木亦随之颤动。马蹄声近了,林中,两道身影箭一般疾驰而出,顷刻又没入荒野。好在月色很亮,这一瞬的功夫足够令人看得分明。他们共有两匹马,三个人。
这是传志、岑青和红蕖。进山时,他们本有七人。
红蕖纵马在前,借着月色,影影绰绰望见前方几户农家。她回头,不见山中有人追来,稍稍松一口气,勒马停下。
夜太静了,马蹄声会惊扰到沉睡的村民。
她停下,传志便停下。她下马,传志也下马。红蕖顾不上看他,手脚利落地将马上行李卸下,低声道:“路面泥泞,他们会循着蹄印追来,动作快些。”传志听到了,他解开岑青身上绳索,抱他下马,亦取了行李背好。红蕖低喝一声“去!”,在两马后臀狠狠一拍,转而拉过传志手腕,向村中赶去。
这座村子里约莫三十来户人家,红蕖绕过村口几户,寻了处不怎惹眼的。院墙低矮,两人略一纵身,跃进院中站定,红蕖这才松手。传志怔怔望着地面,始终未曾说话。红蕖不再管他,自行走至房前,拔出长剑顺门缝一斩而下,门闩应声断作两截,掉落在地,听得咣当两声,屋内一人道:“老头子,是什么声响?”另一人答:“是老鼠吧?我去看看……咳咳。”
不待主人出来,红蕖已提剑进屋。床上那老汉披衣坐起,尚未点灯,忽见门前一道黑影,惊得身子一歪滚下床来,颤声道:“鬼!有鬼……”
“你怎么——”床里的老太赶忙坐起,话未说完,也给这黑影吓得一声尖叫,背过气去。
红蕖视若无睹,上前提起老汉衣领,问:“此地距南京城还有多远?”她语气虽冷,却掩不住一把娇滴滴的少女嗓音,老汉听出她是人非鬼,抹把汗道:“小姑娘你先放我下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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