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杯沿儿留下一个唇印,她撇撇嘴用大拇指抹去,“二十年前,奥丁森集团和劳菲家族有过一次竞争,他们为了北爱尔兰的一块地皮争得不可开交——”
“父亲输了,”索尔皱起眉头,“这我知道。”
“你不知道,”海拉慢悠悠地说道,“你那时候才那么点儿大,”她眯起眼睛,用食指和拇指笔出短短的一段距离,“弗丽嘉一拿走你的游戏机,你就哭得震天响。”
洛基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
索尔瞥了他一眼,抿着嘴。
“父亲做足了功课,”海拉像是陷入了回忆,下巴搁在交叠的双手上,“资料、材料、官员、舆论——但他还是输了。”
“人人都会失败。”索尔说。
“但不包括这次,这块土地本就应该是属于奥丁森的,”海拉像是谈论起某种令人高兴的事情,眉毛扬了起来,“父亲却失败了,因为我把他的文件传真给了劳菲。我至今都觉得这是个正确的决定。”
“劳菲,他的父亲,”她用眼神指着洛基,“理所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他趁机对奥丁森集团使了几个可爱的小坏。”她接着将目光移到了索尔身上,“公司乱作一团,你的叔叔伯伯们想尽办法想把老奥丁——我们的父亲——给挤下去。父亲不得不把你和弗丽嘉送到澳洲去。他可害怕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了,奥丁的小乖乖,奥丁森的继承人——”
“你怎么敢?”索尔不可置信地说道,“那是奥丁森集团,而奥丁是你的父亲——”
“很遗憾,索尔。”海拉讥讽地笑道,“我希望那是你的父亲,而不是我的。”她从镶钻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细长的女士凉烟,甩开打火机,熟练地点上,“你恐怕难以想象。父亲亲自教我交际、谈判、管理公司,却从未把我的名字写在继承人那栏后头。”
洛基清楚地看到索尔脖子上的青筋跳动了一下。
“我去找父亲理论,他认为我没有资格成为继承人。可他却认为你有。”海拉顿了顿,“我倒宁可奥丁森破产,这样我们谁都做不成继承人。”海拉不满地看向洛基,“劳菲可太仁慈啦。”
“我会替你转达的。”洛基说道,“仁慈令他长命百岁。”
“之后我再也没回去过挪威。”海拉夹着烟,吐出一口烟圈,“你大概很少听见奥丁提起我,他怕是气得够呛。”
“这可真是出经典的戏剧。”洛基鼓着掌站了起来,他走到办公桌前,站到索尔身边,他能感觉到索尔绷紧了全身,“可是,这都关我什么事?这是你们奥丁森和劳菲的恩怨。我是姓劳菲森没错,可我是领养的,我生在孤儿院,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而且从十五年前起我就再也没见过劳菲了。谁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在俄罗斯蹲大牢还是在底特律飞叶子。”
“可怜的小东西,”海拉吐出一口烟雾,看着洛基,像是在看一只被遗弃的小动物,她摇摇头,“你和劳菲都被蒙在鼓里,你们都被骗了——”
洛基嗤笑了一声。
“所以我说你来得正好,”海拉将手里的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薄薄的纸,“我刚得到的,正打算让索尔带去给你,当做我送你的见面礼。”
她将那张纸拿给洛基,“奥丁修改了你和劳菲的亲子鉴定。”
洛基强迫自己看向那份文件,过滤掉那些啰嗦无用的信息,“存在亲子关系”几个鲜红的大字撞进他的眼帘。
“看到了吗,”海拉叹息般地说,“你确实是劳菲家的孩子。你是劳菲的亲生儿子,洛基。”
好吧,洛基再次将那份文件从头看到尾,《哈姆雷特》变成了《罗密欧与朱丽叶》,而他竟然成了主角,这可真够刺激的。
“所以我说你们佳偶天成。”海拉说,“你们想好了一起改姓奥丁森还是劳菲森了吗?”
“劳菲就没有怀疑过?”洛基维持着镇定,试图从海拉身上找到破绽,“他是个狡猾多疑的老东西,他不可能会在这事上弄错。”
海拉坐回宽敞的老板椅上,喝下最后一口朗姆,“对奥丁——我的父亲来说,在鉴定结果上做点手脚再容易不过。”
“不可能。”洛基斩钉截铁地说道,“劳菲没那么愚蠢。”
“劳菲他老糊涂了,他还以为他的管家还是那个忠心耿耿的老杰瑞呢,”海拉耐心地和洛基解释,“我父亲只许诺了一座小小的农场,老杰瑞就决定换个人效忠啦。”
“这不可能。”洛基只是重复道。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骗局,那他这些年来都算什么?他的囹圄,他的困顿,他的梦魇,都算什么?
“我们姑且可以将这些看做一场报复,”海拉温柔地看着洛基,“你看,你的父亲让奥丁和他的儿子分别两地,他就让你们也骨肉相离。这多公平。”
海拉的话回荡在洛基的耳边。洛基皱起眉头,他宿醉未醒,他的太阳穴疼得要命,他觉得空气正逐渐从他的肺叶里消失,他缺氧得厉害。
“瞧,劳菲是不是在收养了你之后,忽然告诉你,你并不是他要找的孩子?”
海拉鲜艳的嘴唇开开合合,像是个念着咒语的女巫。
“闭嘴……”
海拉却并不因此停下,她站起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倾身凑向洛基,用低沉的嗓音问道,“劳菲是不是在你十四岁后就将你扔进寄宿学校,让你自生自灭?”
“闭嘴!”
洛基仿佛看到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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