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伊凡不敢轻易进来。
詹姆斯走得很快,仿佛轻车熟路,顺着楼梯往地下去了。这里的楼梯狭窄黑暗,他的速度就慢下来,蝙蝠飞得太快,反而不好跟上,于是楼梯口两个黑影忽然伸长,顾颐和安德烈都恢复了人形。
楼梯间里连盏灯都没有,只有前面詹姆斯的脚步声轻轻地响,一直走下两层,声音就忽然消失了。
顾颐屏息贴着墙,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詹姆斯确定了后面无人,那脚步声又轻轻响了起来。
顾颐这才伸出手去,慢慢推开了那扇已经歪歪倒倒的门,前方一片漆黑,以血族的眼力也只能隐约看到一些汽车的轮廓,仿佛是个地下修理厂。
詹姆斯似乎对这里很熟悉,行走时的声音轻得像耗子溜过地面,很快就远了。再不追上去,恐怕就要追丢了。于是顾颐轻轻拉了安德烈一下,两人也踏进了修理厂。
修理厂里乱七八糟的,大大小小的车东一辆西一辆,多数都是缺胳膊少腿,附近还堆着些轮胎座椅之类的零件,十分影响视野。
顾颐和安德烈才走到一半,安德烈脚下踢到一个扳手,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铮地一声,远远传了开去。几乎是与此同时,背后轧轧作响,顾颐猛一回头,就见黑暗之中,一道闸门放下,呯地一声震得地面都颤动了一下。随即,一点灯光亮起,詹姆斯从一辆汽车后面走了出来。
“我们上当了!”安德烈低叫了一声。灯光这一亮起才发现,这里四面封闭,只有刚才那一个入口。而那道闸门看起来是很厚的铁板,即使血族也不容易弄开。
顾颐按按他的肩膀示意他安静,看向詹姆斯:“席勒先生呢?”
“什么?”詹姆斯正准备开口,却被顾颐抢了先,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你说什么?”
“我说,席勒先生可以出来了。”顾颐看起来并没有特别紧张或恐惶,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你们设下这个陷阱,难道席勒先生不露面吗?单凭你,好像还拿不下我们。”
詹姆斯眼珠转了一下,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侧后方就传来一声轻笑:“我在这里。”
随着这一声,又一盏灯亮了起来,顾颐转过头,只见昏黄的灯光下面,一架轮椅安静地停在那里,轮椅上坐着的人头发雪白,仿佛被灯光镀了一层金。他靠着椅背,很温和地冲顾颐笑了一下:“不愧是吉姆看中的人,也不愧是能从血族那里偷出圣器的人。你早就猜到是我了吧?”
“也没有很早。”顾颐回了席勒一笑,“如果你不是那么着急地把康德推出来,我或许还不会怀疑到你。”
“果然——”席勒轻轻叹了口气,“那次确实是有点太急了,但我也没有想到,你和吉姆,居然能从梵卓族长的手下全身而退——不,你们甚至还伤到了他。我想,就是这把伞的功劳吧?”
他手边倚着把看起来很老式的黑油布伞,顾颐扫了一眼:“我记得唐骥是把它交到猎魔人工会暂为保管的。”
“哦,因为有人怀疑,这伞里就藏着血族的另一件圣器——屠刀。”席勒把伞提起来,横在自己膝上看了看,“既然大家都想看看,那当然就有机会把它借出来了。”
顾颐耸了耸肩:“其实这样看来,猎魔人工会跟其它组织也没有什么两样。”
“这也是难免的啊。”席勒深深地叹了口气,看起来也很是痛心的样子,“你们中国说,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很有道理。猎魔人终究不是圣徒,猎魔人工会当然也不会是圣地。事实上,从建立伊始,就免不了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说没有家族靠山的猎魔人难以出头,比如说资源的分配不公平,比如说——总之你能想到的问题,这里都有。”
“因为发现难以出头,所以就同流合污了?”顾颐微笑着问了一句。
“这个,你怎么会明白。”席勒忽然收敛了笑容,“你出身世家,成了血族之后就是梵卓族长的宝贝,你所有的一切都来得毫不费力,又怎么会明白我们这些人要从底层向上攀登的辛苦?同流合污?上层就是藏污纳垢的,又凭什么要求下层反而清澈无瑕呢?”
“何况,这种药本来就是造福人类。”席勒看顾颐没有回答,脸上又露出了一点笑意,“从你们中国的始皇帝开始,历代帝王不就都想求长生吗?就是现代医学的各种举措,不也是为了延长人类的寿命吗?既然这样,我研制这种药,有什么不对?”
“既然这么高尚,为什么u9当初被禁止研究了呢?”顾颐淡淡地反问,“如果你觉得你在造福人类,又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呢?而且,你要杀唐骥,也是为了造福人类吗?”
“他知道得太多了。”席勒深深叹了口气,“其实我非常欣赏他。他是个出色的猎魔人,头脑清醒、目光远大、心胸广阔、身手过人……”他一口气飚出一连串的谥美之辞,然后话锋又是一转:“只不过,他同样不能理解我们。他跟你一样,含着金汤匙出生,有家族能让他予取予求,他尽可以从容,也有资本洁身自好——”
“别说了。”顾颐打断了他,“别再给自己找什么理由了,我听得都直犯恶心。其实你自己真的相信这些话吗?你,张衡,康德,你们都是一样的人,但你杀起这些跟你一样‘从底层挣扎向上’的人来,还不都是毫不留情吗?”
席勒仍旧微笑着:“张衡,那个人完全没有什么眼光,他的眼睛里只能看到
喜欢天敌请大家收藏:(m.7dshu.com),七度中文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