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很诡异的。
尤其,这还是在坟地里。
没等他把眼睛睁开,眼前突然暗了一下,接着他就被半扶了起来,还摇了两下。
“醒醒醒醒,你怎么了?”
苏慎猛的睁开了眼睛。
那个把他扶起来的男人愣了一下,然后问:“你没事儿吧?”
他没说话。
这个时候,总不能让他承认自己懒得起来,顺道儿躺在这儿玩会儿吧?太蠢了,而且大冬天的,还是大过年的。
于是,在这个尴尬的时刻,苏大神脱口而出,“过年好。”
绝了。他自己说完之后就在心里骂了一句。
那个男人还保持着扶他后背的姿势,听他来了这么一句也一愣,然后干巴巴地回了一句,“过,年好。”
说完之后他也沉默了,伸手把一边的轮椅正了起来,然后扶着苏慎坐了上去。
全程没话。
坐好之后,苏慎低声说:“谢谢您了。”
“不用谢。”那个男人推着他走出了这片儿棉花地,一直把他推到大路上才松手。
苏慎又说:“谢谢您。”
他这次没说话,转身又往刚才的棉花地里走回去,边走边朝后挥了挥手。
苏慎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眼,他的腿有些瘸,走路不大稳当,发现这件事儿之后,苏慎心里有种很奇异的感觉。就像是找到了同类似的。
人类自古就是群体性动物。
最孤独的人尚且活在人这个类里边,何谈孤独?
所以,在这个大类里,每个人都会自然而然地去寻找自己的小类,就算有些人不愿意承认,或者不愿意去找,但总归会往某一个群体里靠拢。遇见相近的人,总会打心底升起一种不同于其他人的情感。
所谓惺惺相惜、同病相怜、物伤其类,大抵如此。
苏慎没仔细看他的脸,但总归算是打过照面儿,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些眼熟。
他自然而然把这种眼熟归入了群体效应引起的反应。
那人挥手之后,苏慎没再盯着他看,转身顺着大路走了下去。
其实很多时候,所谓靠拢,大都是人们的错觉。
比如说那个瘸腿男人,其实,并不是残疾。
他盘腿坐在刚才苏慎烧过纸的墓碑前边,揉了揉还发着麻的膝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替换了原先生锈的那只支。把生锈的旧笔放进了口袋里。
苏慎没好意思当着刚才那人的面儿扑棱身上的土,这会儿走上大路,都是刚上完坟回家的人,他看了看自己袖子上沾的雪和土,的确有点不像话。跟遇上了抢劫似的。
他赶紧靠边儿拍了拍身上的土。
关键是他这去上坟,坟地里谁抢他?
鬼吗?
而且这片棉花地不大,总共就他们苏家一家的坟。
慢着。
就他们苏家一家坟,那,刚才那人去干嘛?
苏慎想了想,他记忆里也没这么个亲戚。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就要往回转,结果,轮椅被人给拉了一下,加上他自己刚才的力道,三百六十度转了个圈儿,最后还是停在了刚才的方向上。
“哥。”拉着他轮椅的宋海林凑在他跟前儿冲他笑。
“你,跳舞呐?”苏慎瞪着他。
“这不应该我问你么,一上来就转了个圈儿。”倚在扶手上,“圆圈舞吗?”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苏慎回他。
“诶?”宋海林突然看着他笑了一声儿,然后指着他的头顶说,“哥,大过年的,你这是要卖身吗?”
“大过年的,能不能积点嘴德。”苏慎说着话,宋海林朝他头顶把手伸了过去。
他刚要抬手挡,还没抬起来,宋海林就收了手,手指头捏着一根小枯草晃着笑,“你这在头上插根儿草,真要卖啊?”
赖他,刚才没注意头上。
苏慎劈手去夺,“不买就还回来。”
“买,谁说不买了。”宋海林把草给背到身后,“我能让你落到别人手里么,肯定哭着喊着把你买回来供着啊。”
“还真是只能供着。”苏慎深以为然地点头,“你看我这样也不指望能给你干活儿。”
宋海林两根指头搓着枯草转圈儿,绕到后边推起了轮椅,“那我可就带你回家了。”
“供着?”
“哪舍得让你干活,必须供着。”宋海林单手推着他往前走,另一只拿着草的手顺手在他的头上揉了几下,把原本就乱的头发弄得更乱了。
苏慎刚要眨下去的眼停在了半路。
他一动没动,就光是耳朵稍微有点泛红。
“大过年的。”过了一会儿,他说。
大过年的,年三十儿。
几家户户吃饺子。
苏慎杵在厨房门口往杆子上绑鞭炮,顺便看着奶奶一个个往锅里下饺子。
天儿还没黑,外边已经响起了不少鞭炮声,应该是有些着急的人家提前把饺子下了出来。
他把打火机抛上抛下玩儿着,奶奶拿着漏勺捞了一个水饺上来递给他,“尝尝熟了没。”
“#¥###”苏慎把饺子吃进去之后,扇着嘴里热气含糊不清地说。
“熟了就行,出锅儿。”奶奶也不知道是怎么听懂的,那了个盘子往外盛饺子,“放鞭去吧。”
“行。”
苏慎挑着一大挂鞭到了门口儿,刚把杆儿插|进门口的雪堆里,宋海林也赶在这个时候出了门,在身边还围了个小不点儿一圈圈儿地跑着转。
两个人都拿着一挂鞭炮,只不过宋海林的没往杆子
喜欢黑子说请大家收藏:(m.7dshu.com),七度中文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