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海林答。
他笑了一下,说:“废话。”
音调平平,两个字儿没有重音也没有轻音。
“的意思是,没必要单拎出来添这么一句,”他仰起脑袋,把手指头顶在下巴颏上,“看见就烦。”
“烦?”宋海林问。
苏慎嘿嘿一笑,“写那个批注的时候年轻,那时候比较……嗯,愤青。”
“你现在才多大年纪啊,还年轻。”
“愤青。”
“顶多是个愤童。”宋海林说。
“能不能行了,还听不听了你。”
宋海林立马在嘴边做了一个关拉锁的动作。
苏慎继续往下说:“你想一下,会不会有一本书在打头专门写一句‘女色嗜好是人类天生的’?为什么到了男色这里就专门写上一句?虽然那个动笔者口口声声说着天生,但他还是把这个当做可以用来特意提一句的不正常现象。看着烦。”
宋海林撑着腿换了个姿势。
“不过我现在倒不这么想了,小时候有点儿激进。”苏慎说,“现在无所谓,别人的想法和我没关系。”
宋海林咂摸了一会儿他的话,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那你……你……”
怎么问?
直接问?拐弯问?拐弯怎么拐?
他正寻摸着合适的词儿的时候,苏慎突然说:“是。”
宋海林猛的一扭脖子。
苏慎弯着嘴角,脸上像是有些无奈,说:“我是。”
“我,”宋海林绷着的那股子劲儿一下子散开了,“猜到了。”
“那你呢?”苏慎问的自然而然,好像是说我今天晚上吃了猪肘子,那你呢。
宋海林没说话。苏慎转头盯着他看,黑暗里只能看清楚一个模糊的轮廓,好半天,那个轮廓才晃了晃。
“我才开始意识到这件事儿的时候,很排斥,说实话,一直都挺排斥,”宋海林说,“但没办法。”
他两只手一起搓了搓脸。
“那你还……”
还什么,苏慎没说出来,立马截住了话。他自己在脑子里打了自己一巴掌,哪壶把儿坏了没法儿提偏开哪壶!都赖他平时嘴欠惯了,关键时候就秃噜,看来这毛病平时得注意着点。
宋海林愣了愣。
苏慎把干咳压在了嗓子眼儿里,“那,那个,我吧……倒是没排斥。”
“你平时说话不是挺顺溜么,不天下嘴炮尽在你家吗,怎么结巴上了。”宋海林说。
“干嘛,正要给你讲人生鸡汤大道理呢,打岔!”
“不打不打了,我等着喝汤儿。”
“我不早跟你说了么,我这人一直处于对自我的极度肯定里,我就是范本,我最正常,和我不一样才不正常。”苏慎说,“说到底正常不正常这个定义下给谁的?其实就是自己,所以,管什么别人认知里的正常标准?存在即是合理。”
“有点儿咸了。”宋海林说。
“什么?”
“你这汤。”宋海林翘着眉毛,“咸了。”
苏慎突然觉得自己的嘴炮生涯遇到了最大的绊脚石。
“不过挺好喝的,”宋海林手撑在地上突然往苏慎那里凑了一下,苏慎吓了一跳,正要说话,宋海林抢在前边开了口,“谁让我喜欢你呢。”
“啊?”苏慎不动声色往后倚了倚。
“哥,”宋海林盯着苏慎说,“之前说的有点仓促,现在我再严肃认真郑重地说一次,我喜欢你。”
“啊。”苏慎被拔了电似的,应的这声儿像个机器人。
脑子里有点嗡嗡。
这生日过的。
他想。
对宋海林,说实话,在截至年三十儿那天晚上之前,他真没什么想法。
是,宋海林这人脾气挺对他,平时和他在一块儿也挺开心,但一码归一码,对他没有非分之想。不是因为宋海林这人本身没魅力。
而是因为在苏慎的认知里,他们两个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类似于物种不同一上来就不会有非分之想一样。就像是田喆再喜欢和狗蛋儿在一块儿腻歪,他都不会对狗蛋儿有什么别的想法,一个道理。
看起来他们两个坐在河边上,紧挨着,但实际上,他们中间被隔得没法儿接近。
宋海林是要朝着很远的地方不顾一切跑的人。
他,是永远被困在方寸之地的人。
两个人的路没有交点,而且,没有必要为了能挨近一点去歪曲了自己原本的路。
再喜欢,也只能止于比同学稍微亲近点的朋友。
他以前的确是这么想的。
过年这几天再想想,他也不知道自己自己的心路历程是怎么把它原来挺完美的逻辑思维给打散重组的,总之,他心里有一束小小的火苗钻了出来。
发现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这不是心血来潮的火苗,自己心里明白,早就有了,之前没露头是因为被他强大的自欺欺人的逻辑给挤压地没了生命力,被三十儿晚上那个吻一催化,就挣脱了原先的控制。
特别是在误以为宋海林离开了清水乡之后。
那时候浑身都是缺了点儿什么的烦躁。一想到以后没人在他后边推着他上学,没人和他说相声似的斗嘴,就觉得往后会少一大块东西。
宋海林宋大黑子啊。
苏慎叹了一口气。
他舔了舔嘴唇,对宋海林说:“我要说不呢?”
“你没有说不的权利。”宋海林说。
苏慎刚要瞪眼,宋海林就接下去继续说:“因为我根本没在问你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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