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巨大的风险。
运起灵力,他祛除掉体内毒素,又分出薄薄一层护住全身,继续向前迈进。
沙沙声越来越大了,空气逐渐变得黏腻沉重,像是在泥潭中跋涉,稍不留神就会是灭顶之灾。
耳边传来不详的滋滋声响,乌四清楚那是自己的灵力正在被腐蚀。他咬牙又走了两步,终于是支持不住地停了下来。
九步,他仅仅走了九步而已。
乌四只得苦笑,他没想到自己现在居然如此不济,甚至连十步都走不到。
计划必须加快了。
撤去灵力,乌四让自己暴露在剧毒的瘴气中,一边分心指挥灵力融合经脉中的毒素,一边从乾坤袋内取出一把引虫香,在地上插了一圈,只留出一个口子,将蛊皿摆在了正当中。
做着这一切的时候,他的皮肤被毒气腐蚀得滋滋作响,不断露出血肉,又很快在灵力的作用下完好如初。这个过程不断重复,好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凌迟。
这是乌四独创的方法,虽然既蠢又危险,但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积累对蛊毒的抗性。疼痛会让他的身体记住每一种毒的特性,强行让这一切成为习惯——就是疼了点。
好在乌四很习惯忍耐疼痛,就算是现在好像有一把很钝的小刀子在反复割剐着他全身的血肉,他也能做到无动于衷。
引虫香冉冉升起,乳白色的烟雾散入树林,激起一阵虫蛇嘶鸣。乌四很快听见许多细小的擦过树叶的声音,它们被这诱人的香气吸引,正构成一股黑色的海浪,向潮水一样向他涌来。
忽的,周围暗了下去,可并不是乌云遮住天空。
嗡嗡的振翅声响起,乌四微微抬头,看到一片铺天盖地的虫雾。
地面也在微微颤动,一滴不知何时积存的露水从草叶上划下,落入地面上肉眼不可见的小孔。
一条金幻蛇被一只鳌蛛切断了脑袋。断口处冒出一团洁白的白玉蚕,一口啃食掉鳌蛛的半个肚子。还在咀嚼着战利品,白玉蚕突然被一只飞行的蒲公蝇掠走。然而掠食者并没有来得及享受美餐,一头更大的独角蜻蜓已经把它咬成两截。死里逃生的猎物落到地上,刚刚蠕动两下,最后被土里窜出的一道灰影拉入地下……
空中,地上,地下,三个地方召开着一场共同的杀戮狂欢,最后的胜者会进入被引虫香环绕的天堂,被乌四制成害人的利器!
乌四看着这一切,原本还在分析着被吸引来的毒虫种类与分布地区,然而看着看着,他的呼吸渐渐困难起来。
是瘴气的问题吗?
不,他的灵力依然运行良好,皮肤上的疼痛真切剧烈,并没有被毒素麻痹的趋势。
乌四心里冷静地分析着一切,可呼吸却越来越困难。不仅仅如此,他的脸色发白,额头冒出了冷汗,手脚止不住地颤抖,大脑渐渐变成一片空白。
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勾起了被刻意掩埋的记忆——铺天盖地的虫蛇,求死不能的绝望,万蛊噬心的痛苦……
我在恐惧。
乌四运用自己少得可怜的理智,得出了这个可笑又可悲的结论。
他在害怕,他怕的不行。因为他曾经被活生生一口一口蚕食得连根骨头都不剩,所以他现在只是呆呆站在这里,连动都不敢动,浑身发抖得像个可怜虫。
就像之前那样,就像他死的时候那样,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没有引起一点一滴的在意。就像他活着的时候那样,龟缩在阴暗一隅,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只有更加可憎的虫蛇与他为伴。
就这样,乌四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毫无抵抗之力地让恐惧将他彻底淹没。
直到——
“乌管事……乌四!!!”
仿若一声雷霆划过夜空,破晓时分的第一道阳光斩断厚厚的黑暗,将一丝光明射到大地上。
有人在呼唤他。
作者有话要说: 注:踏影蛊这个名字借用自酉阳杂俎,用途有所改动,只保留了跟影子相关这一特性。
☆、第十一章
乌四缓缓地转动眼珠,他看到有一个人正狂呼着向他奔来。很多虫子冲他飞过去,可他毫不在乎,只是直直向前,就好像前方有什么要命的东西,催促着他快点到达。
离得近了些,乌四看清了那个人的脸。熟悉又有些陌生,担忧和惊惧让那张脸有些扭曲,看起来甚至有点滑稽。
“别死!我求你了,别死!”
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在哀求什么?他在呼喊什么?为什么他的情感居然如此浓烈,竟能穿越无法计数的岁月传到乌四的耳边?
那是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个用这样的声音呼唤他的人,就好像他是如此至关重要,甚至与自己的生命息息相关一样。
凝固的咒术被瞬间打破,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了力量,奇迹一般的,乌四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别靠近我。”乌四听到自己的声音冷冰冰地表达着拒绝:“离远一点!”
那个人没有理会,继续向前。
“站住!”他再一次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虽然知觉正在逐渐恢复,可四肢依然像石头一样又冷又硬,他只能用语言阻止这个蠢货犯傻的动作。
“停下,否则你真的会死!”
那人的脚步依然不见犹豫,现在乌四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衣服上被黑红色血珠洇出的污迹斑斑。
那些血花逐渐连成一片,他可能开始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一点点瘙痒。但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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