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很难再去苛责了。
也显然,纠结于这个问题并没有丝毫益处。
静了一会儿,兰恬道:“你并不想放弃这把弓,是不是?”
兰玉胭许久没有答复。
便是在兰恬以为她不会开口,想说“那便是默认了”的时候,兰玉胭抬了头:“是。”
哪怕答案来得迟,却也说得无比笃定。
兰玉胭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个回事,明知这把弓来历不大干净,明知这或许是属于另一个身份敏感的人的东西,明知偏执会引来祸患,却还是想留着这把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哪怕自己也说不清理由,她却隐隐觉得不能将这把弓交给别人,每每想着要放手,便宛如要从她身上割肉放血。
……诚然这比喻夸张了,可便是那种不愿放手的感觉,那种明知不该如此,却还是忍不住要偏执的感觉。
算上上辈子的年月,兰玉胭活了二十二年,今个儿头一遭发觉,自己大抵确实是没资格去言说旁人因偏执而犯下的错的,因为,她也不过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一己之私,居然也有了放弃大局的念头。
可她想留下这把弓。
很想很想。
她这样子笃定地答了,兰恬显然很是赞赏,也终于流露出了笑意:“那便留着。”
哪里来那么多的顾忌讲究。
既然喜欢,那便留着。
次日,尚听雪果真是带她们出了门,去的是城郊一处庄子,地方之偏僻,叫兰恬甚至都忍不住怀疑尚听雪是不是藏了娇。
自然是没有娇的,有的只是一位年过半百的白胡子老头,身上带的并非是得道高人仙风道骨的气质,反倒像个普通农家老汉,岭南山脚下村庄一抓一大把那种。
可中间总有些东西是不一样的。
说了是今日见客,老人自然不至于过于随意,一早是收拾妥帖了,坐在院里等人。
尚听雪在这位面前是万分恭敬:“师父。”
兰恬与兰玉胭也道:“前辈。”
这老人倒和蔼,招了招手叫兰恬与兰玉胭过去,一个个看过了,竟还说出了她们名字:“兰恬,兰玉胭?”
能说出名字不稀奇,多半是尚听雪告知,只是能这样准确地说出哪个是哪个,总不能是运气吧。
也显然不是,老人看了兰恬一会儿,道:“你与你娘生得像,性子看着却像你爹。”
兰恬生得像娘,可性子像爹这一点还有待考究。
只是兰恬也顾不得老人是如何能凭一眼去断定她性子如何了,她的眸子也叫老人这一句话点亮:“您见过我爹娘?”
老人道:“兰兰是个好姑娘,兰城与她也是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对此兰恬不可能有异议,更是随着这句话笑逐颜开:“爹娘一向很好。”
老人与兰恬说了两句,便又转向兰玉胭:“听雪想来没与你们说过我,我姓虞,虞有常,小恬手上那刀,说来也是我打的。”
兰恬与兰玉胭皆是一愣,也不晓得虞有常的身份与“刀是虞有常的手笔”这两个消息哪个更叫人惊异。
虞有常的名字兰恬与兰玉胭从前或许不过略有耳闻,这一路打听下来却真是成了如雷贯耳。
虞老先生打出的刀剑,甚至还引起过两个门派的血拼后来还是虞老先生重金雇人寻回那一把好刀,生生熔了。
而今兰恬随意带在手边的,居然就是虞有常的手笔,连同兰玉胭的弓也是过过他手的。一时间腰上别了万贯家财,还真是叫人一时半会难以接受。
虞有常倒不要求他们接受,只说帮兰恬看看那双刀,而后便拉起了家常,先是聊着兰恬的母亲兰兰及父亲兰城,之后才提起林晗与齐瑄。
虞有常不了解齐瑄,对林晗的事情却是如数家珍,字里行间也带有一些遗憾,只是更多的还是寻常。
譬如说到林晗的“事迹”之时,老爷子还有几分愤懑:“小兔崽子唯独一次求我,居然是为了追姑娘,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虞有常一向是看重林晗,想将其收在身边好好教导——自然不只是教他煅剑之类,虞有常能留下这样名气而不受制于人,且在京城也有不少人愿以千金将他求入府中奉为在座上宾,必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可林晗居然就没乐意,虽经常在他这儿走动,却死活不肯踏踏实实拜师学艺,倒是自个儿跑出去浪去了。
虞有常不可能去拉下面子求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当时便吹胡子瞪眼表示要等他后悔。
只是林晗十年如一日的不开窍,一来二去,二人只能是成了忘年交。唯一能叫虞有常在头疼的同时也带点儿安慰的,便是林晗对谁都是一样的不识抬举,并不搭理那卷入夺嫡的人的示好。
直至后来林晗头一回低头,居然只是想学做一把弓,可将老头子气得,几乎要将他扔出门去。
但到底是自个儿看着长大的孩子,虞有常不能眼睁睁看着林晗一直打光棍,便也同意了,单页要求林晗跟着他学些东西。这一回林晗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没拒绝,学得也踏实。
再往后,新帝召回南公主齐瑄,赐婚林晗。
那是虞有常头一回看见那个意气风发的孩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也不知怎的,虞有常那会儿想起的第一个词,便是情深缘浅。
说得多了,虞有常忽然便住了嘴,看着兰玉胭:“玉胭丫头,你晓得今个儿你到我这来,意味着什么吗?”
兰玉胭一愣,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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