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是恒州赫赫有名的大族,京官中但凡姓陈的,总能与其有些说不上的关系。清平又与她见礼,陈开一避开道:“不敢。”
因为情况特殊,殿中等候的官员也不敢多做交谈,寒暄完后便沉默地等待。时间慢慢过去,天光熹微,从铅灰色的厚重很难过云层中竟投出金芒来,在这连绵不断的大雪日里,的确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等到钟鼓声响起,众官收敛神情,排好队有序出殿,到天坛下的广场上汇集。只见数百名京官早在寒风中等候良久,靛蓝色的朝服于朝阳中折射出朦胧的蓝光,好似温柔的水波。
朝臣与京官们品阶不同,自然要站的靠前些,遥遥望去玉阶高台,宫阙巍峨,飞檐斗拱,在辽阔的天空下,背倚一片绚烂无比的朝霞,琉璃瓦辉映万丈金光,仿若天上宫阙般高不可攀。
乐声停了,沉重的鼓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御道上皇帝身着衮衣头戴五色帝冕款款行来,拾阶而上,步履坚定地踏上玉阶,向着天坛而去。
待她站到天坛上,在司礼官的指引下行祭天礼后再度出现在高台边,乐声再度响起,司礼官高声道:“拜——”
官员们随着拜倒,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清平不免有些恍惚,这声音如海浪般汹涌而来,在皇宫上空回荡,绣着凤鸟图案的旗帜在风中猎猎做响,百官齐呼万岁,如山崩海啸般直击人心,原来这便是权势,她看不清高台上的人是什么表情,但从这刻开始,她们只是帝臣,云州的日夜好像只是她做的一个荒诞的梦,她低下头去,额头贴地,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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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宫里举行了登基大典后,要乘帝辇出宫接受长安城百姓的参拜,再前往太庙告慰祖先。原先参加完大典的京官可以离去,朝臣却要在宫中更衣等候皇帝回来,于紫宸殿中再度向皇帝行大礼,而后才是设宴群臣。
清平进了侧殿的房屋中更衣,一个小内侍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待她进了门,便为她将厚重的朝服换下,而后行礼道:“大人请恕罪,奴婢去取样东西便来。”
清平漫不经心地应了,在屋中等了一会,敲门声再度响起,这次来的却是个宫女,见了她磕头行礼,道:“大人,容奴婢为您更衣。”
她抖开一套衣服,显然不是什么朝服,而是最为普通的宫人服饰,清平没有说话,任由她为自己换了衣服,在脸上动作不停,期间清平换衣服的时候动作太大,盆中的水溅到了那套挂在一旁的新朝服上,水渍湿了一片衣袖,宫女一板一眼地道:“你可以出去了,大人这里就交由奴婢来吧。”
清平微微欠身,拉开门从侧殿而出,随即又见到那个小内侍,他道:“请与我走罢。”
两人全程无交谈,中途又有几个内侍带着宫女出来,一并将这些人送到宫门外,看守的侍卫皱眉道:“这是什么人?为何此时出宫?”
为首的那人道:“是从前在后宫伺候的宫女们,陛下去了太庙祭祖,怕人手不够,这才说将她们调过去。”
侍卫核对过文书印章,这才放行,几个内侍上了马车,清平磕了几声,突然带着清平出来的那个内侍惊呼道:“玉岚,你怎地咳血了?”
为首的内侍脸色微变,一脸晦气道:“快送回去!大好是日子,若是冲撞了陛下,你我都得死!”
小内侍诺诺应了,带着清平转身离去,上了一辆新马车,却并未回宫,只是在宫外绕了几圈后,又上了一辆新马车,这才向着人潮中驶去。
不过一会,马车在一条小巷边停了,清平早在马车中换了寻常的衣服,带着同行的文书,那内侍斯文道:“东西都已经备好,马匹也有了,五城兵马司交接会空出半个时辰来,须得在未时前离开。”
清平颔首,真心实意地向他道过谢,从马车上下来,那内侍纹丝不动,像没见到她这个人一般,车轮转动,马车就这么走了。
清平看着自己身上的棉袍,也不枉她这些日子天天出来买话本,摸清了这些街巷。她摸了摸在巷子边甩尾巴的马儿,踩着蹬脚翻身上马,避开了人群,从偏僻的小巷向城门驶去。
寒风吹的脸生痛,她却觉得十分畅快,那种即将脱笼而出的喜悦麻痹了她的理智,她站在城门边等五城兵马司的人交接完,趁着空隙赶紧出城。
这时候出城的人也不少,只不过审查的较为严格罢了。她牵着马耐心地站在一辆板车后排队,一队巡逻的人马恰巧路过,她侧身避让,突然有一人迟疑道:“清平?”
清平心中一震,这声音十分耳熟,她转头看去,却是许久不见的丰韫。
丰韫显然也大为震动,指挥属下自去巡逻,目光闪烁道:“本官看你这马上背囊鼓鼓囊囊,不知藏了些什么东西,出列搜查!”
清平被她连脱带拽地扯出排队等候的队伍,丰韫压低了嗓子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不在皇宫中等候,竟然这时候要乔装打扮出城!”
清平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喜悦中清醒了过来,道:“我要出城。”
丰韫有些不可思议,道:“你历经千难万险从云州回来,已经入朝参政,这时候说走?”
“哦?你也知道了我的那些事情?”清平嘲讽地笑了笑,“想必街上的话本也添了许多传奇故事可写罢?”
她语气讥讽,显然有郁气不平,丰韫疑惑道:“什么——你,你这是什么话,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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