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索性也不去想纷扰往事,反正再怎么想也比不上楚晙的手段,她垂目看茶杯里的水,思索片刻后一饮而尽。
茶香馥郁,清平把空杯子放回桌子上,楚晙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她修长的指节摩挲过清平的手腕手背,带来一种细腻温凉的触感。清平霎那间有种被蛇缠绕的悚然感,她忍着不适,硬是没有收回手,幸好楚晙没握多久就松开了她,正襟端坐道:“你好像长大了,清平。”
清平暗付她这话的实际意思,一时半会也摸不清楚晙到底想干什么。她掂量了一下自己,既无权也无势,楚晙贵为皇女,难道还需要拉拢自己?
楚晙好像看出她在想什么,敲了敲桌子,清平回过神来道:“是的。”
楚晙听了她这个回答啼笑皆非,清平没理会她的莫名其妙,道:“殿下不是说,叫我下次见面时,要装作不认识您的么?”
暗指楚晙自己破坏约定,但楚晙是何许人,知道她在指责自己违约,又觉得非常有趣,仍是笑语盈盈回答:“我只说了,你要装作不认识我,反过来又没说不许。”
“为什么?”清平低声问,“四年前的游学是假,你究竟在做什么?”
楚晙收了笑意,盯着她道:“你说呢?”
清平大致能猜到她为何要在五州一直活动了,只要是人活在世界上,就一定会留下足迹。女帝肯定会调查这个流落民间的皇女,当暗卫们去搜寻的时候,自然能顺着楚晙安排好的一切,找到这个人存在的证明。
因为她自己,就是楚晙的替身。在贺州读书的日子,现在细细想起来,也渐渐明白这人缜密无余的安排,她以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凭空构建了一个名为‘余珺’的人生。
清平心里微微颤动,她看向楚晙,对方也在看她,从前她们的身份是主仆,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现在她们依然是云泥之别,隔着这方小几,好像是隔着一段晦暗破碎的过往。
楚晙慢慢开口道:“你问这些,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的呢?”
她身着繁复的王服,端坐在车中。与她肃穆威严的气势相比,清平身上不大合身的官服使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楚晙眼中溢满笑意,看着面前少女秀美沉稳的面庞,她的五官褪去青涩,却仍是有一种少女的天真感,与她冷静自持的样子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清平抬头看她,感觉自己在身高上就和她差了一大截,更别说气势了,她默默握了握衣角道:“......殿下觉得我是什么身份呢?”
楚晙双手合十,虚放在唇上悄无声情笑了一下,道:“你猜。”
她这话明显是玩笑,在逗自己玩。清平登时觉得有些乏味,当两个人身份地位相差太大时,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是那么对等。
清平也不想再这样和她猜来猜去了,有些问题未必非得弄个清清楚楚,她漠然道:“既然殿下无事,那下官便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楚晙有何反应,就下了车,冰冷剑鞘再次压在她的右肩上。四年前的场景又重演一次,清平微微抬眼,手轻轻按在黑色剑鞘上,把它推开一寸道:“你想谋害朝廷命官?”
天璇收了剑,清平冷冷看了她一眼,收了收衣领,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车厢中楚晙把玩着清平方才喝茶的杯子,颇感兴趣的抚摸过杯身凸起的纹路,道:“天璇,她走了?”
天璇道:“是的,主上。”
没多久一蓝袍女子掀开帘子钻了进来,道:“殿下,如何?清平愿意回到您身边吗?”
楚晙道:“她现在与我非亲非故,硬要拉也拉不过来。”
蓝袍女子正是刘甄,她在楚晙身边伺候的时间更为长久,知道的事也多,沉默片刻道:“那殿下打算怎么处置清平呢?”
她说这话其实是有原因的,楚晙绝不会放着这么大一个错误在那里,要不然就是变成自己人,要不然就是派人处理了。
楚晙重新靠回软枕上,笑道:“处置?要如何处置?”
刘甄哑然,楚晙别有深意道:“看着吧,我什么也不用做,她自己就得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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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回到住处已经很晚了,李氏夫妇见她神色不好,也不敢多问,只说给她留了饭菜在桌上。清平虽然累,却因为今天的事情倒尽了胃口,一回来就滚进床铺睡觉。
只是梦中也不太安生,那双幽深的眼睛无处不在,清平怎么躲都躲不掉,她本想大被一遮就万事如意了,但没想到一只手从被褥下面伸进来,强有力的握住自己的手腕。
怎么甩都甩不掉!
手的主人神闲气定的握着,挣扎间这只手由握变成抚摸,好像是在安抚着她的情绪。但清平却觉得这像是猛兽狩猎前的信号,那手力气极大,硬是拖着她,把她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离开了黑暗的堡垒,清平陡然暴露在光亮中,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却看见那人低着头看自己,唇瓣微启,似语非语。
她睁开眼睛醒来,满头大汗,里衣也湿了。清平手有些抖,她眨了眨眼睛,伸手去看自己的手臂,原来是一件衣服的系带勾在手腕上了。
从昨天到今天,这连续不断的梦和冥冥中昭示的预感,都在告诉她一件事,她的好日子,恐怕快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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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休沐,又得去分属点卯,清平一脸萎顿地去复对文书名册,燕惊寒过来,仔细看了她一眼,道:“清平,你昨天去喝酒了?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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