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要偷试卷,这其中原因可就深了去了,其后果绝不是她一个小小的祭酒能承担的。
楚晙见她紧握着令牌,便调侃道:“是要拿紧藏好,我的身家性命就在你手上了。”
清平心中十分复杂,楚晙身为这次主考官,若是出了试题泄露一事,就算是皇天贵胄也是不能免责。楚晙明显是已经知道一些内情了,但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不应该交给身边亲信去办吗?清平不解道:“殿下将此事托付与下官,就这么放心么?”
楚晙淡淡道:“我姑母卫氏一族已不复昔日风光,我身归凤祀不过一年罢了,身边又哪里有什么可用之人?唯一能信的,不过只能与刘甄二人而已。”
她话中带着些许落寞,又掺杂着一丝怀念。清平忽然觉得做个高高在上的亲王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所谓有多大的权力就要负担起多大的责任,想到楚晙上面还有两个针锋相对的姐姐,想必要怎么过活也不是任由自己来定的。思及传言中所说的,信王一直在行宫为生父服孝,恐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吧?
清平蓦地心软了,记忆中那个名为‘陈珺’的少女形象与如今的信王楚晙相叠合,她突然意识到脑中的诸多纷扰与抗拒,会不会根本就是自己的臆想。就像吴盈一样,将心比心,是否又是自己误会了楚晙呢?
楚晙倏然一笑,光华摄人,她的低落只是一瞬,既而又恢复了那个神采飞扬的模样,她道:“科试是为国取才,于朝堂、于万民都至关重要。”
她手在空中写了一个正字,对清平道:“还记得在贺州我教你写字吗?人生在世,就仿佛这个正字,人人都会写。但这个正字也分许多种,有人有字无形,内圆外方,最无准则;有人内方外方,行事守旧,不肯因时而变;有人内圆外圆,毫无德行操守,最为不齿便是这种人......还有一种内方外圆,手段自是成事之重,但不管如何谋划,若是一个人连做人的底线都保不住,那还有什么意思?”
清平明白她是在暗指周围的官员们,但似乎又有其他的含义。楚晙见她瞪大了眼睛,不由失笑道:“只是随意说说罢了,不必这么副样子。”
清平窘迫的摸了摸鼻尖,这个动作令楚晙不禁莞尔,清平看了她一眼道:“那,殿下,我先告退了。”
这话说完她都没有发现自己又没有用谦称,楚晙的目光反而柔和了一些,她道:“去吧,有事记得找掌院商量。”
大抵是她今天态度过分的正常,语气又格外的温柔,清平离开的时候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不舍。她没忍住回头看去,楚晙正笑着注视着自己,清平心念一动,难道她一直都在看着自己吗?这么想着,有片刻恍神,楚晙笑意更甚,清平顿时感觉脸上热了几分。
她有些茫然,不明白这种感觉出自何处,懵懂间仿若春风拂过心头,似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清平定了定心神,以两指抵住眉心揉了揉,那种温柔旖旎之感才渐渐散去。
楚晙看她走远,才对侍从道:“走吧。”
谁知那侍从却跪地颤抖道:“殿,殿下,有一位谢家的小姐想要见您。”
楚晙眯了眯眼,笑意顿收。指了指侍从道:“你自去刘甄那里领罚,以后不必当值了。”
她收袖慢行,一个儒袍少女站在长廊上,见她来了,俯身一拜道:“贺州谢祺,参加殿下。”
楚晙淡淡道:“谢家的?”
倘若清平见到此人定然会认出,这就是那时候经常欺负吴盈的谢祺。谢祺也已然长大,出落的亭亭玉立。她举止落落大方,见到亲王亦不畏惧,尽显世家风范,她笑道:“殿下,函枢一职至今未定,学生想毛遂自荐,故而冒昧拜访。”
楚晙神情冷淡,垂下眼帘道:“你胆子很大。”
谢祺表面若无其事,但心中忐忑不安。她面前的女子不仅仅是尊贵的信王殿下,她背后另一层的身份更是让人不得不心生敬畏。无数的暗流带着繁复的信息在这个国家的暗处传递,如同百川归海。而八荒的家主,正是这水流的操控者。
楚晙眸光暗了几分,不再掩饰自己,褪去平日和善温和的表象,她此时仿佛是御极天下的君王,沉默着释放己身威压,她缓缓踱过谢祺边上,轻声道:“你凭什么觉得,孤就一定会用你呢?”
谢祺鼓起勇气道:“我出身岭南谢家,本身就是八荒之人,殿下若是用了我,岂不是能和八荒联系紧密一些——”
“联系。”楚晙温柔的打断了她的话,“你只要一件事,八荒没了孤这个家主,它就什么也不是了。明白吗?”
谢祺瑟缩了一下,在楚晙面前她不过是只张牙舞爪的幼兽罢了,空负岭南谢氏威名。如果说谢祺从前是对这位家主充满崇拜,经此一见,恐怕就是敬畏交加了。
楚晙瞥了她一眼,感觉现在这些世家贵女一个比一个像草包,完全没有什么真才实干,若不是旁支还能出些能干的人才,一大家子在先祖荫庇下又能再传几代?
谢祺再也不敢吭声了,楚晙袖子一甩道:“你当务之急,还是好好考个功名吧。”
谢祺听她言词中似有鼓励之意,不由心中一振,道:“必不负殿下所望。”
楚晙微微一晒,自是走远了。回到惟德院中,刘甄已经等候在行辕边。
楚晙上了行辕,出了官学照旧换成低调的马车。刘甄见她闭目沉思,就没有打扰,但楚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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