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倒下,但因为被矫形器固定着,偏偏又倒不下。那滋味别提有多难受,双腿的每一处肌肉都在绷着劲,每一条韧带都被拉扯,酸得都快能挤出醋来。
我以前从来没觉得站立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
站到7分钟的时候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两条腿都在剧烈地抖,俞衡终于肯放我下来,让我坐在轮椅上,但还是没有给我拆掉矫形器,轻拍我的腿帮我放松肌肉。
他又瞅了瞅我的左手,问我道:“感觉有影响吗?”
我摇头。
“尽量别太使劲了,重心放右手上。要不我给你想个法子,只让你右手用力?”
“没那么夸张吧?只是支撑一下。”
“嗯……那你自己注意,如果疼了立马停下。”
他站起身,再次把我从轮椅上架起来,放上双杠:“继续。”
靠,还来啊。
“才站了七分钟你就坚持不住,那你以后怎么练习走路?你首先得能站稳了,才能迈出步子。站都站不稳,以后想用爬的?”
……能别这么损我吗?
莫不是跟冯深混多了,继承了他的毒舌功?
我翻了个白眼,可惜俞衡在我身后,看不到。
“自己去尝试锁住膝盖,不要只依靠器具给你的力量。”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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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起我就开始练习站立,从一开始的七分钟,到十七分钟,到二十七分钟。我也不知道那段时间我到底经受了多少小时的站立训练,从双杠上下来,还要继续锻炼膝关节、踝关节,增加屈伸的幅度,以增强对关节的控制能力。
等能够屈伸的幅度差不多了,他又开始让我躺平,按住我的脚腕,让我抵抗他的力量进行屈膝。他的力量有多大,我的腿力量有多大,这中间差的可真不是一星半点。
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是大汗淋漓,又赶上夏天,开空调都不管用。晚上几乎是一沾着枕头就能睡死过去,连起夜都省了。
后来慢慢地可以控制住膝盖,俞衡就把矫形器给我下了,或者只穿脚踝部分的,让我自己练习站立。
刚一开始经常膝盖打软,随时觉得自己要摔倒,也确实摔过几次,不过地上铺着垫子,倒也摔不疼。但他坚决不肯来扶我,一旦我摔倒了,就必须自己站起来,直接站实在起不来,我就只能先爬到轮椅上,再通过轮椅站起身。
摔了几次我就知道站起来有多吃力,索性以后尽量不要去摔倒,拼命地控制自己的膝盖,大腿肌肉紧紧绷住,再酸再疼也绝不松懈。
随着腿部肌肉力量的增强,我也慢慢能抵抗住他的力量进行屈膝。有一次实在拼得狠了,直接把整条腿都从他手里抽了回来,还为了报复他这段时间对我近乎严苛的训练,泄愤地踢了他一脚。
……结果被他抓住脚腕挠了半天脚心,只挠得我连连求饶。
膝盖能够锁住,膝踝关节也能自如屈伸,再练习走路就容易得多了。但俞衡对我的步态也要求得十分严格,不准我歪歪斜斜,或者内八字。他又给我戴上矫形器,把膝、踝关节的屈伸都锁定在一定的幅度内,整条腿都必须在同一个纵面里移动。
等我适应了这种行走的姿势,他才给我卸掉器具,让我自己扶着双杠行走。
……又免不了摔倒,再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
我估计婴儿学走路都没我这么艰难。
听起来或许只是寥寥数语,但实际上,我从刚开始练习站立,到能够在平地内自如行走,又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这一年里俞衡还是继续在中医院学习,虽说是学习,但我看也就算半个医生,工资又涨了两次,差不多是正常水平了。
不,不是我给他涨的,是医院。
入秋的时候他让陈教授给我开了些中药,调理一下`身体,也养一养肾脏。
但尽管这样,我的肾还是在慢慢地衰竭,二月份的时候,五天一次透析就已经很难维持住了,最后一天会很难受,乏力、食欲下降,或者别的什么。俞衡不忍心让我难受,而且这样对身体也不好,就跟冯深商量,把频率提高到了四天一次。
起初我还是有些抵触,但冯深说我能够保持五天的频率保持一年多,已经相当不容易了,让我别要求那么高。我自己也同时发现,频率提高以后身体会舒服很多,就也释然了。
反正总有一天我会变得和其他病友一样,一周三次,跑不了的。
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虽然肾越来越不好了,但腿慢慢变好,能够走路的慰藉要远大于增加透析次数对我的伤害。大概还有一方支撑着我,我就不会倒下。
第一次让俞衡扶着,走进透析室的时候,所有的护士都以非常惊诧的眼光看我。正好那天付迁也刚把他父亲送来,一看见我,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其实我不太愿意自己走着去,我怕护士一知道我不瘫了,能走了,就不让俞衡陪我了。
不过好在她们也都习惯俞衡来陪我,并没有要赶走他的意思。
……谁让俞衡长得帅呢。
戒指还在我俩手上好好地戴着,只有他偶尔回家的时候,才会摘下来。
我以为我的生活就会一直这样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
这天是个清明,俞衡说要去给他母亲扫墓,我没拦着,差点说你顺便给我父亲也扫扫,一想人家又不认识我父亲,也不知道我父亲墓在哪,八成都不是一个墓园。
我一个人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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