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当年的人都死了,你现在要是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说不准能让你一刀走得干净。”
张方深吸一口气,再吐出去,他抬头看着卢斯:“无常司,果然是民不虚传。”
卢斯摆摆手,示意他别拍马屁了,没用。
张方也是光棍:“小人自己怎么死倒是无所谓,只是家中妻儿,并不知道什么。小人这就将所知的名单抄下,也省了诸位的查验。当年的事情,也必定细细讲来,还请诸位大人给小人的妻儿一条生路。”
说完这些,张方就真的开始从头讲起。
张方确实是林老太爷的儿子,他娘是林老太爷在南边做买卖时,娶的外室。而且他娘的身份不简单,乃是那边一个大世家的女儿,因丈夫早逝。早早就成了寡妇。她还是自己找上林老太爷的门的,带着嫁妆与前夫的一个遗腹子,又言可以帮林老太爷在当地扎下根基,只要求两人要是生了孩子,姓张不姓林,不做林家的庶子,做张家的嫡子。
那个年月,张老太爷应该还没那么疯狂,所以这事还真答应了,后来就有了张方。
张方不喜读书,十一二岁就与三教九流一起厮混,他娘和林老太爷也不管他,就放他在外头。
十岁的时候,张方发现自己的娘竟然背着林老太爷在外头与人私通,他那个大哥则跟娘商量着要谋夺林老太爷的家产。两人大概是以为张方姓张,发现他知道了也不在意,反而要拉他入伙。
可张方的心里自有一杆秤,没跟母亲兄长同流,反而跟他爹合污去了。没多久,他娘和兄长先后重病卧床,半个月之后,就先后去了。
这种久远的事情,绝对是已经没法查证的,但是张方自己说了出来,也算是表明一个老实合作的态度了。
瑞王问;“你娘和你哥哥接连去世,就没人怀疑你爹?”
“我爹把我娘的嫁妆全都退回了她娘家,还拿出了三成的家产给了我哥那边的张家,自然就没人追问了。”
这也是好计算,他娘的娘家和前夫家里,大概都惦记着怎么分这笔意外之财了,那对母子的死活自然也就被扔到脑后去了。
“你继续说。”
张方与林老太爷在这次合作之后,关系顿时亲密起来。林老太爷谈生意的时候,也经常带着张方。
“看得出来,那时候我爹是想让我接手他的买卖的。”
四人点头,林大爷和林二爷都是走的科举的路子,让另外一个儿子去经商,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是,娘和大哥死去没两个月,我爹又发现,他的一个妾竟然与他养的一个小戏子偷情。那妾被他投了井,小戏子直接活埋在了他的院子里。”
这年代别看是高门大户,但偷情其实并不是很苦难的一件事。像是和尚、道士、神汉之类的,都能在很多大户人家登堂入室。还有自家养的戏子、说讲的先生、艺人之类的,也都是在内宅里的,更不用说还有家丁。
不过一旦被发现的,很少有直接把人打死的,要么是直接发卖,甚至还有不少人家就只是将妾贬为家姬。因为妾跟正室不同,妾通买卖,妾生子,父不认则为奴。这也是为什么庶子让人看不起,因为一听是庶出,这时候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你真是你爹的种?
这种一个扔井,一个活埋,也实在是太让人发指了。
“后来他那些妾、家姬、娈童,不知不觉就都不见了。还有当时的二管家和几个仆人,也都没了踪影。”
冯铮:“他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杀人的?”
“那还是又过了一阵子的,一开始是买人来,也不像后来五天就得换一个人,怎么说也得有一两个月的。可只要他出去办一趟事,回来就疑心家里的人跟别人偷人……我爹,他那时候其实就不太行了。”
“他那时候都不行了,这还折腾到六年前?”卢斯也知道自己关注的地方不太对,可实在是没忍住。
“越是不行,他才越……”张方抬头看了卢斯一样,给了他个“你懂”的眼神,“况且他是不行了,但能用‘东西’啊。我后来都不知道,我爹弄来了人那么快就杀掉,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表现自己很行了。”
“别说这些个了,我们这边有记录的有四百多人,也就是六年不到,按照你的说法,你爹这杀人都有二三十年了,而且你是十六就到宏昌州当捕快了,这中间的人呢?”
“小人这不是正要说到吗?我爹一开始手段也没那么干净,而且他那时候买来的人,都是有据可查的。这就让人给发现了,但没成想,发现他这人,原来跟我爹爱好差不多。他是四崖州鲁杰县的捕头,周尚德周捕头。不过周捕头虽然爱好这个,他却只有小权又无钱财,恰好跟我爹一拍即合。”张方说到这,笑了一下,“不过,周尚德那时候就比我爹死的时候,年岁还大了……”
“……”四个坐在那审问的,一边做记录的书吏,把手的无常,还有拎着鞭子锁链摆架子的狱卒,不管是什么人,这时候都呆住了说不出话来。
任是他们见多了世面,但张方说的这些个,也实在是太超过了。
这个周尚德不但教会了林老太爷,还教会了张方。
可是刚一年,周尚德就死了。林老太爷倒是接手了周尚德在当地的关系,可是他觉得全都按照别人的套路干活没意思,就回到了家乡——虽然觉得没意思,他还是觉得周尚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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