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
“还怕吓着我?”卢斯抬手挑了一下冯铮的下巴,“小娘子,爷可不是吓大的。”
“去!”冯铮把他爪子拍开,这人,什么时候都这么没正行,不过,冯铮也知道他并不是对事情不重视,或者对死者不尊重,他这人就这样,有时候也是让人无奈得很啊,“不是怕你吓着,只是我刚才想着,是不是这太平佛的把病人就养在下面,然后弄去为老鼠?可这病人怎么可能养得住?”
“病人是养不住……但可以养着好人,等他们传染上了,再弄去喂老鼠。”
“可要是如此,下头咱们挖了这么多天了,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如果那拿来喂老鼠的都是他们抓来的人,当然会有动静,但如果……那些人都是自愿的呢?”卢斯皱着眉,冯铮给了他一个开头,顺着这个头朝下想,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你忘了他们太平佛的教义是什么样的了?”
“对……那袁世道还称呼这些老鼠是鼠兵……”冯铮打了个哆嗦,“我不想朝下挖了,万一下面真有死后开始腐烂的病人,实在是太危险。”
“嗯,确实危险。”卢斯捏着自己的下巴,“铮哥,你说下头即便是还有咱们没发现的粮仓和菜窖,但有水源吗?”
“咱们是从发现密道的三口井开始,朝着中间挖的,到目前为止,没发现他们这地宫里有水源。你不想挖了,想困死他们?”
“那么,这两天不挖兔子了,改成钓鱼怎么样?”
“??”
当天,挖掘停止了,就在他们如今挖出来的大洞口边上,架起了几个土灶台,支起了几个烧烤架,烤全羊,烤全猪,锅里煮着鸡鸭,浓厚的香气飘散在空气里。
死囚只选择了老实干活的二十来个人,让他们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碗,大声的呼喝着好吃,御林军和无常则已经在吃了。
一连两天,三顿饭都是这么折腾的。
红光满面的沈右摸着肚皮:“两位兄弟啊,再这么吃下去,这帮小子怕是都得重十斤,回营之后,怕是得让将军误会我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
其实沈右这是隐晦的劝解:开小灶适可而止吧。
“大人!下面出来人了!”
沈右顿时瞪大了眼睛,他这话才刚出口啊,这就打脸了,还真把下头的人钓出来了?
冯铮打了个手势,有裹得严严实实的无常过去洞口,不多时,吊了个人上来,这人老老实实的让无常把他捆上,只是脑袋一直抻着,朝烤全羊的那地方看。等到他被捆好了,才沙哑着道:“给口……给口喝的。”
“着急什么?等会再说吧。”
无常们就把人带走了,洗澡剃头,还得让大夫给他看诊。不是担心这人身体,是担心他带着疫病。大夫表示,这人身体有些虚,到底有没有疫病还看不出来,得等上至少两天。
把人送去的无常禀报后离开,冯铮对卢斯道:“有点奇怪。”
“嗯?”
“你说这道馆里的人,除了年纪小的几个,八成都染了毒瘾,这地宫里的人,却不一定。”
“或者地宫里也有鸦片?”
“地宫里若有,这人身上不会没带着。”
“确实……虽然他们一波地上,一波地下,同属于太平佛,并且有所合作,可实际上并不是归属淳安的?”
“对,不过到底怎么样,还得看那些出来的人如何招供。”
“这不是已经有一条鱼探出头来了吗?那其余的也就不远了。”
可卢斯也被打脸了,明明已经有一个人耐不住跑了出来,可一直到那个人两天的观察期过去,就是不见第二个人出现。反而是恶臭的味道,比数天前浓烈了几分。
两人只能转过头来询问这个唯一露头的人——这位自称姓马名平。
“见过两位大人,学生被那太平佛妖人诓骗,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要是没有诸位大人相救,怕是在无重见天日之机了。”马平看见两人来了,立刻哭了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在床上给两人叩头。
而卢斯和冯铮都站在门口,连皱眉头的都幅度都是一样的,特有夫夫相得看着他不动。
“你说你是蒲云州苦成县九湾村的秀才?”
“是,学生……”
“你看你那手,你说你是小乡村出来的秀才,谁信?”卢斯一指马平的手,“而且,你在太平佛里地位不低吧?自己骂自己是妖人,不觉得别扭吗?”
“学生的手?”马平没做出什么突然手一缩的事情,他露出一脸茫然,然后看自己的手。
马平这个人,长得有点短。其实他不算矮小,但就是给人一种他很比旁人短三分的感觉。而且不只是身高,他身体上的部位也是这样。脑门、鼻子,还有下巴好像都少了一截,现在他伸出来的手也是这样,其实手指头已经是皮包骨头了,但还是短粗。
可就是这样一双绝对说不上好看的,还是男人的手,皮肤却细腻光滑,只有那么几处小小的新伤,指甲干净透亮,修剪得齐整。
在这个年代,卢斯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手。卢斯自己长了一张标准小白脸的脸,手伸出来也满是老茧和疤痕,他得练武,得干活。瑞王身份高吗?他也没有这样的手,他一样要练武,要书写文字,他长了娃娃脸,可手却骨感有力。就算是女子,红线、玲玲,一样没有这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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