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伺候你家公子多长时间了?”
“四年。”
“哦……那你并非是杜明从家里带进到开阳来的?你知道你家公子的籍贯吗?知道过去伺候你家公子的人,都到哪去了吗?”
“是,小人是开阳本地人士,因为家贫,被爹娘卖掉的。我家公子的籍贯是吴尚州安永县人士。过去伺候我家公子的人……那就不知道了。”
“小六子啊……你知道……我现在可以杀了你吗?”
“啊?!”小六子一惊,抬头看卢斯,结果又让卢斯那张脸给吓着了,“大人!小人是老实百姓,从来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啊,大人!”
“闭嘴。”卢斯抬手示意,立刻便有无常过去,拎起小六子的衣襟,啪啪两个大巴掌上去!
无常的手上有分寸,这两巴掌打得小六子双颊胀痛口舌麻木,但不会伤了他,不会影响到他继续说话。
“不怕明白告诉你,我们捉你们到此,为的就是魏韬琇的事情。自然,由仆告主,衙门按理来说不但不能受理,还得将你责打一顿再送回主家去。及时魏韬琇不是你的主人,但看来事情很可能会涉及到杜明。我也知道,你一定收到过警告。但是,我们无常司可是跟寻常的衙门不一样……只要能知道真相,我们有什么手段不能用的?”
“小人……”小六子伏在地上,他惯常察言观色,现在虽然是看不见卢斯的脸,但她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还能不明白吗?
“小六子,稍后,你要是依然什么都不说,这里的刑具就都会让你品尝一番。若你还不说,那本官就会干脆将你杀了,然后让那些你的狱友过来看你的尸体。等他们看完了你惨死的模样,本官就会把你品尝过的东西,也都让他们尝一尝,那么多人总会有一个咬不住牙的。等到有人招供了,你们这些死的,就会让本官一把火烧个干净。至于本官对外说,你们是染了瘟疫必须烧干净,还是监狱着火烧死了人,那就不需要你来担心了……”
卢斯在上边说,小六子就在下面哆嗦,即使卢斯的语气平和,甚至可以说是温柔,但他所说的那一幕一幕的,仿佛就在眼前,在他身上上演。
“说!大人!小人说!小人什么都说!”
在现代敢这么跟犯人说话,那就等着回家卖红薯吧。但在没人权的古代,那就不一样了。尤其小六子是仆,即便如今已经不是奴隶时代,可他们处于所有人的下方。有狗仗人势的时候,却也有被强权碾压的时候。
小六子很清楚自己的出身,自己的地位,很明白卢斯说的这些,只要他敢做,那就会成真。他会死得很惨,而他的主人杜明也不是什么会为他求得公道的好人,顶多就是让这些大人赔偿些银两吧?十几两顶天了。可那银子进了主人的包,他却要死了啊。
下面根本就不用问了,小六子答得利利索索的,卢斯和冯铮不由得几次示意他重新讲,讲慢点,好让边上的书吏把该记录的记录上。
原来这个小六子,出身还不太寻常——他姓魏,对,就是魏韬琇的那个魏,他是魏家的家生子。不是陈同那种贱妾所生的,而是正儿八经魏家仆人的后代。他们家已经四代在魏家为仆了,他爷爷那代的时候改姓的魏。
小六子的叔叔,正是魏韬琇的书童,后来他叔叔年纪大了,当不了书童了,就是小六子的哥哥替补上去了。没过两年,小六子也到了魏韬琇身边,当小厮。
他在跟着杜明之前,就已经知道魏韬琇在外边养了人了。不过,包括刘敞在内,这些人并没有被魏韬琇强迫的。
魏韬琇很有分寸,他看上的举子们,大多来自并不太富裕的地方,这样的人,很可能一辈子也就这一次能到开阳来参加会试的。一旦无法考中,回到家乡,就再也积攒不起下一次来赶考的银钱的。毕竟,这一路上少说得有百多两银子。
且他们在开阳,见识到了什么叫繁华盛世,什么叫红尘喧嚣,又有几个人还能安守贫寒呢?
这时候魏韬琇就出现了,他相貌也是一流,是世家公子,待人温和诚恳,又能拿出银钱来,让他们安心读书,有几个人能够拒绝他?其实这跟话本上那什么穷书生遇到芳心可可的大家闺秀有什么不一样?
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大家闺秀找穷书生是为了找丈夫,找终身的依靠,会努力的让穷书生读书学习,最终金榜题名。可是魏韬琇不是,他找这些人是为了享乐。他在自己享乐的同时,也带着他找来的人享乐。
这些人本来就是抵不过诱惑才留下的,可想而知意志也不是多坚定。结果,答应了魏韬琇的人,都是一次不中,次次不中,没人能够例外。
“刘敞与我说……魏韬琇捉了他的妻儿,胁迫于他。”
“那、那是公子、杜公子让他找那位……”小六子终于反应过来了,“那位”就是眼前的“这位”,“找大人,试探一下。”
“他就不怕我当真了,带着人过来抓人。”
“杜公子说,反正我们什么都干,要是您真的带人来了,那他们到时候就一问三不知,反正他们都有功名在身,大人您不敢对他们怎么样。最后,也就是让您丢脸而已。”小六子低头,他当时在边上听着还赞了杜明英明,当时他怎么就那么傻——杜明和刘敞有功名,他有吗?他们没事,自己可不就成了待宰的猪羊了?
“那你知道,谁跟杜明、刘敞说的,我是白无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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