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柳战战兢兢的跟在后头, 不知道这把自己单独叫出来是要作甚,直到他见到了一大群人,而那群人最前头站着的, 不正是白君吗?
“白君?”
卢斯点点头, 对弄柳抱拳道:“在下姓卢名斯。乃是惠峻的一名捕头, 之前隐瞒身份实乃不得已,还请弄柳不要见怪。”
弄柳赶紧让开这一礼:“不怪!不怪!我……我这是……”
他窘迫得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又觉得胸口火热。脑海里想的是,这其实才是人跟人相处呢。过去主人家说的什么情情爱爱, 亲亲蜜蜜……其实, 都才不过是个对个玩物的。有被人这么对待一次,这一辈子,也就值了。
“叫弄柳来,其实是有件事, 想跟你商量一二。”
“什么事?”
“弄柳,这个,你可愿意?”卢斯递过去了一张纸。
弄柳接过来一看,发现这乃是一张契纸。刚看的时候是疑惑,看到后头,就只剩下惊喜了。
这上面说他欠卢斯银子五十两,因此自卖己身,连本带利还了五十五两银子之后,卢斯就能与他接触合同,去官府还他自由身。
“这、这个……”
“三十两是买你的价钱,这二十两是我给你做点小本生意的,五两是利息。不过这利息是固定的,无论你什么时候还我银子,利息都是五两。”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啊,弄柳当即就要签名,卢斯正要告诉他边上就有笔墨,他已经咬破了指尖,在上头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弄柳的指头上血干了,他就再咬,卢斯几次想要告诉他,但是看他那个郑重的表情,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一式两份,卢斯一份,弄柳一份。卢斯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的不是弄柳,是赵狗蛋。
这么乡土的名字,卢斯却一点都笑不出来,看看弄柳,才能理解一个人能使用爹妈给自己的名字,是多么的困难。他珍而重之的将契约放进了怀里。
冯铮现在也在做类似的事情,他面对的是那五个护卫:“我问过孙老鬼了,他要将你们卖给一家镖局,周开说,那总镖头在江湖的名声也还好。所以,你们是愿意前去那家镖局,还是签了契约,都随你们。”
“自然是签契约!”年纪最长的护卫带头道,他的脸上同样是喜形于色,五人拱手作揖,腰再直起来时,已经满脸泪痕,“冯兄再造之恩,没齿难忘!”
卢斯干脆把弄柳托福给了五人,让他们六人结伴,再跟着孙老黑的队伍,回去邻山县。
“卢头儿、冯头儿,你们俩不担心他们把你们银子黑了啊。”
“怎么黑?还都是奴籍呢。就算他们做买卖,置房产,也都得让我签字呢。况且……他们黑了银子,我们损失的也只是银子,他们不黑银子,我们收获的就是六个好朋友啊。”
周二表示,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卢斯和冯铮是捕头,他才是个小捕快的原因吧?实在是搞不懂他们的想法。
一支队伍,分成了三路人马,各自动身。一路是既庆幸自己逃出虎口,又觉得这把亏大了的孙家队伍——为防那边接到消息说要住宿的大慈院发现异状,只能借口孙老黑得了急病。一队是准备满世界去嚷嚷的周开和他的弟兄们。最后一路,就是卢斯他们这一伙人了。
其他两路不用多说,卢斯他们这路绕开大道,朝着劳兴州而去。虽然队里有不良于行的十几个人病人,可有本地的山贼带路,还有代步的骡马,路上也就是碰着了几次狼群……不过这时节山上野兽多,狼群看他们不好招惹,也就退了。
一路进了劳兴州地界,他们才敢进城。这回不用隐瞒身份了,直接拿出龙票路引表明身份,就住进了最好的客栈了。洗澡!换衣服!留几个人在上头守着彷徨不安的被害者们,其他人聚在一楼,准备大快朵颐。
等上菜的功夫,卢斯就听隔壁桌有人说:“大慈院?哪个大慈院?”
“就是宏昌州和直逸州中间的一座寺院。”
“怎么说被烧了?庙里和尚把火烛打翻了?”
“不是!我说你这人可真是什么消息都听不到啊,是让老百姓烧的!”
这人声音稍微大了点,一时间,不只是靠得最近的卢斯,其他人也都支起耳朵听了起来。那人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不但没压下声音去,反而更放开了嗓子。
“还记得伥虎大盗不?”
“伥虎……哦!想起来了!就是你前段时间跟我说的那个……可不就是子安宏昌州和直逸州中间吗?怎么,这事竟然是和尚干的?”
“可不是吗?没想到吗?”
“这是怎么让人发现的?这伥虎大盗可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来过。”
“这可是赶巧了,那叫什么来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有这么一队外地来的客商……”
“那地方死了不少商人吧?宏昌州布价都提了三成了,还敢走那条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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